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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颤抖着警告:“别过来!”秋城寺迎着枪口,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惶神色:“沈——”他还是没有机会说出那个“静”字来,因为沈静忽然又大声打断了他的话:“你要干什么?”说完这句他后退一步,正好踩到了一块尖石上。他是匆忙从房内跳出来的,脚上只穿了袜子,所以那石头的尖端立刻便扎破了他的左脚底,他痛的跳了一下,却没有在意。秋城寺垂下双手:“我——”沈静双手紧紧的握着枪,精神失控似的又大声嚷了起来:“你饶了我吧!我的眼睛已经被你弄瞎了!我没有得罪过你,你还想怎么样?”秋城寺几次发言未遂,便索性闭了嘴,静等着沈静说完。然而他不开口,沈静也随着沉默下来,只是瞪着眼睛望着秋城寺,浑身连带那把枪,已经抖作一团了。秋城寺等了许久,见沈静忽然晃了一下,虽然马上又站稳了,但却是一副要昏厥的样子。便心里有了计较,一手扶了窗框,也抬脚跳了出去。沈静见他向自己逼近了,赶忙打叠精神,一面瞄准一面心想:“我杀了他,是死;我不杀他,也是死。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无缘无故的就让他给盯上了,这回不晓得又要怎样折磨我……”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秋城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抬手,用掌心堵住了枪口,同时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怕什么?我只是来看看你的眼睛。”沈静听他这样讲,一颗心更是悬了起来。但随即又想这毕竟不是宪兵司令部,他纵是想做什么,这人来人往的,怕是也不大方便。思及至此,他缓缓的放了枪:“我……我的眼睛没、没什么可看的。”秋城寺笑了一声,转身走到窗前又跳回室内:“进来吧。你的脚受伤了。”按沈静的本意,是千万分的不想同秋城寺共处一室,然而环顾四周,实在是无路可走,只能回去,敷衍一时算一时。一瘸一拐的跳窗进去,他觉出了脚上的疼痛来。倒是身体与心灵同步,一起受上煎熬了。司机和保镖早已经被秋城寺带来的宪兵给请了出去。室内只剩下沈静同秋城寺二人。一片寂静中,隐约听到了几间和室之外传来的女子歌声,是日本歌,如泣如诉的,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沈静东倒西歪的靠墙坐了,脑海中忽然出现了顾理初的身影。先前顾理初对自己所持有的那种极度畏惧恐慌的感觉,他现在是彻彻底底的知晓了。原来真的是不好受,逼的人简直没法活。秋城寺盘腿坐下,从袖子里抽出一柄折扇,轻轻的敲了桌面,忽然叹了口气,随即竟吟诗一首:“尘世恋恋难舍,今宵惜别情长。去情死,犹如无常原野路上霜,步步临近死亡,梦中之梦才凄凉。天将晓,钟声断肠,数罢六响剩一响,听罢第六响,今生便埋葬。寂灭为乐,钟声飘扬。”沈静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脚,鲜血已经浸透了袜底,无论如何都是应该先包扎一下的。不过秋城寺在前方呶呶不止的念诗,他也无法插话进去,只好皱眉咬牙的强忍着疼。秋城寺说话慢而清晰,这么一首词不词诗不诗的东西让他感慨万千的诵了许久。沈静后来就有些麻木了——就只是呆呆的忍耐着。心里有一点不确定的小恐惧,像团鬼火似的在他的腔子里游来荡去,烧得他茫然中想要呕血。“寂灭为乐呵……”秋城寺转头望向窗外的一小片天空,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句。然后,他把目光射向沈静。沈静垂着头,目光却也正盯着秋城寺。二人对视一瞬,随即各自把眼光错开。“五号仓库的军火失窃案,为什么还没有调查出眉目?”秋城寺忽然换了话题。沈静听他问到这里,不禁又是一惊:“呃……我们一直在调查,但是……”“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如果那些军火到了危险分子手中的话,你知道那可能会引发出怎样的后果。”沈静歪着脑袋,结结巴巴的答道:“是,知、知道。”秋城寺摇摇头:“你的态度,有问题。”“问、问题?”“特工分部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尽力追查。这,要归咎于你。”沈静忽然坐直了身体,面色惨白的问道:“你想对我做什么?”秋城寺表情严肃起来:“你这是什么反应?”沈静挨挨蹭蹭的挪到了墙边,然后以手扶墙艰难的站了起来,龇牙咧嘴的走到了拉门前,回头绝然道:“你若想杀我,就尽管动手,不用再找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了。我并没有招惹过你,可是你几次都要平白无故的弄死我!为什么?”秋城寺用扇子敲了敲手心,忽然很轻蔑的笑了一下:“为什么——因为你不过是一条支那狗而已,对待一条狗,难道还要遵循什么道理吗?你活着,是为了更好的为帝国效力;你死了,又会有无数条像你这样的狗补充上来。你的,明白?”沈静听了他这番话,一点也没生气。他从小受人作践惯了,早就不晓得什么叫做自尊心。秋城寺这样说他,他也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受辱感觉。他只想着要逃命,秋城寺说变脸就变脸,而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在承受那样的殴打了。沈静伸手,想要去拉开那扇和式拉门。然而他的手指刚刚触到门框,还没来得及使力,那边的秋城寺已经猛然站起来,大踏步走到他身边,先是一把扯掉了他的手,然后劈面就是一记耳光,打的沈静像个人偶似的,叫都没见叫一声,直接便歪着身子摔倒在地。秋城寺还不肯善罢甘休,弯腰抓住沈静的领口把他提起来,不管不顾的便向房间最里面拖去。沈静知道这回真是不好了,拼了命的挣扎,因为是撕破脸面准备要拼命的,所以叫嚷时把心里的实话也尽数倒了出来:“你这日本王八蛋!放开我……陆先生不会饶了你的……狗养的小鬼子……神经病……救命啊……”照理来讲,他是决计争斗不过秋城寺的,然而狗急跳墙,何况他是个伶俐的人!力气不如人,他便先学了妇女们的武功套路,一口咬在了秋城寺的手腕上;之后又效仿乌龟,无论如何不肯松口。秋城寺无法甩脱他,只得稍稍放松了些力气,并且语气平静的说道:“就是这只手——上次,你几乎咬断我三根手指。”沈静像条癞皮狗似的趴在地上,一面紧张的咬着他的手腕,一面抬眼望了他的脸。并不晓得自己现在的神情是又绝望又凶狠。而秋城寺大概因为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