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降谷零:我还在隔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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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啊,安室君。” 熬了一宿的降谷零猛地抬起头,看到自电脑后露出的言笑晏晏的脸。 昨晚发生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 在地下酒馆被戏弄后,被藤蔓死死捆绑,然后被眼前的金发女性单手拎着——因为自己比她高,以至于这个姿势下自己的鞋尖几乎磨去了一层皮。随后他被带上一辆车,不起眼的黑色车辆一路从住宅区驶过商业区,最后停在横滨的地标建筑——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前。下车后他依旧由这位看着无害的女性代步,只是动身前被那个黑发少年蒙住眼睛。 降谷零并没有因为失去视觉而方寸大乱,正相反,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听觉和触觉上。 橡胶材质的羊皮靴底和地面接触,发出沉闷的声响,但细听隐隐有回声。 是空旷的室内。 羊皮靴的主人匀速前进,哪怕拎着个他。 她站定了,随后是磁卡读取的声音,清脆的一声后有短暂的超重感,紧接着的是并不明显但持续的噪音。 是上行的电梯轿厢。 轿厢缓缓停下,那人迈开了步子,没多久,他感觉到耳畔掠过一阵风,以及金属锁芯碰撞的声响。 是开关门的声音,应该进入了某个房间。 降谷零时刻警惕着。 直到恢复视觉后,他见到了hiro。 ——活生生的,看到他时睁大了眼睛的好友。 人在遇到奇迹时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降谷零不知道。 他大脑嗡嗡作响,或许周围就是寂静无声,又或许有什么声响,他完全将外界摒弃。他甚至全然忘记自己被束缚的状态,试图迈步,然后“砰”的砸在地上。 带他到这里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去,身上的藤蔓消失得无影无踪,hiro手忙脚乱地上前扶他。 还活着。 真的、还活着。 确认了这确实是好友,降谷零紧紧拥住失而复得的好友。 待降谷零情绪平缓下来后,诸伏景光才一脸歉意地表示自己没及时联系他,他摇摇头,紧接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友三言两语解释了经由异能“起死回生”,然后支支吾吾地带过了之后的事。 再后来,见他俩叙旧叙的差不多了,自称雇佣兵的金发女性才屈指扣门,提出了她的要求。 尽管态度很和善,但一来对方拥有超常的力量,二来是她救下了hiro,降谷零冷静下来,跟对方对谈后,他郑重地接下了她的委托。 ——查清横滨郊外实验室的负责人,及其最近的行程。 这也是他借了hiro隔壁的休息室通宵一晚上的原因。 rou眼可见的,出现了卧底不应该出现的松懈。 降谷零慢慢放松紧绷的肌rou,对上了珀耳略带诧异的目光,大概是他反应时间太长,她迟疑道:“安室君,你不会昨晚摔伤脑子了吧?” 降谷零:“……” 说的显然是昨晚忘了自己被捆成木乃伊,然后抬脚扑倒在地的事。 虽然很感谢她记得他卧底的身份,现在能称呼他的假名,但实在没必要老提这个。 不说这个,还有昨晚在酒馆里戏弄自己的事情…… “没有哦,珀耳小姐。” 在卧底训练中对honey trap稍有涉略的公安先生笑得灿烂极了。 珀耳双手撑着桌面,一使劲轻巧地坐在台面上,手指搭在显示屏上方,指尖在边缘一点一点:“看来你昨晚没休息好?” 压根没休息的降谷零假笑:“劳您费心,您的事优先于休息。” 珀耳莞尔,没当真:“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自己感动的心情。” 查清楚负责人说难不难,毕竟是朗姆的下属,连昨天遇到的情报组的成员都知道这人的相关信息,更别提时时刻刻注意黑衣组织动向的降谷零。 难点在于这人的行踪。 组织内的成员大多依靠上峰的短讯接取任务,再听从差遣独立完成或是与其他成员合作,非任务内的成员很难介入其中,他也是在前不久才知道有这么回事,但具体实验室研究什么、参与人员具体都有谁,降谷零也知道的不多。而任务之外的休息时间,组织的大多成员都贯彻神秘主义,极少暴露在其他成员面前,这人也是如此。 凭降谷零自己,要靠蛛丝马迹锁定那人也是相当不容易的事,好在他背后还有公安。 “您看看,就是这人,”降谷零调转显示屏的方向,稍作介绍,“古田满。组织研究员出身,本来应该靠着横滨实验室的药剂获得代号,但是在实验室撤离失利后不了了之。您现在看到的资料是我多方搜集的,因为是研究员,本身也是深居浅出的性格,所以资料相对不多。” 珀耳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凝视着照片上中年男人的面部特征,记下后一目十行扫过资料,蹙眉:“他现在不在日本境内?” 降谷零双手交握,肯定道:“是,他所负责的药剂已经相对成熟,组织有意用它跟海外的黑帮进行交易,作为这个药剂的研发人员,古田满被组织派去交涉,他的主要职责应该是讲解药剂的成分和作用。” 想到借公安那边查到的古田满假身份的交易记录,降谷零顿了顿,继续说:“追踪其账户可以查到,他在离境前购买了前往新加坡的机票,以及一张‘云顶水晶号’的船票。这艘邮轮从新加坡港出发,穿越马六甲海峡,沿途停靠马来西亚槟城、泰国普吉岛,最后返回新加坡港。远离陆地,时间充裕……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应该是打算在船上进行交易。” “所以他现在在船上?” “还没,”降谷零摇头,“‘云顶水晶号’最近的启航时间是后天中午。” 金发黑皮的男人进入工作状态后有一种相当独特的气质。 不同于在诸伏景光记忆中看到的明亮少年,他现在多了种经历岁月沉淀后的沉稳和自信……尽管他好像本来就很自信。 珀耳走了会儿神,直到隔壁传来轻微声响才回过神:“行,我记下了,之后的事情我处理吧。” “需要我一同前往吗?”降谷零交握的手抵着唇,自下而上看对方,却没有仰视的感觉。 “不了吧,毕竟你不太方便。”珀耳贴心地暗示了他卧底的身份。 神明小姐可不觉得对方是出于担心她的心理提出这一建议,卧底于黑衣组织的公安先生试图参与进来,大概是想当场逮捕对方吧?也说不准。现代社会的弯弯绕绕她还没能全部搞明白,像国境线、公约、本土律法等等等等,横竖她只打算直截了当杀个人,任何多出来的因素都有可能导致事态复杂化,不如直接拒绝。 降谷零夸张地叹惋:“那真是可惜。” 可惜一个人赃并获的机会不翼而飞。 “安室君,还是先自保再考虑可不可惜吧,”珀耳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墙壁,“放松警惕、飞蛾扑火的事可别干第二次了,毕竟也有人在关心着你。” “……您说的对。”昨晚得知些许情报就贸然潜入港黑地盘的降谷零深呼吸一下,冷静下来。 昨晚的失控不该出现第二次。 “好,”cao作手机跟赤司征臣汇报进度,并让对方定好航班和船票后,珀耳一用力从桌上跳下来,安全着地后朝隔壁走去,“我去看看绿川君那边怎么了,刚刚动静挺大的。” 并没有得到许可、自身也相当警惕的降谷零停下起身的动作:“好,那我再查查,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准确的信息。” “辛苦。” 隔壁。 诸伏景光进退两难。 他揪着形同虚设的薄毯,磕磕巴巴地试图婉拒一丝不苟的研究员:“不、这项就、不用了吧?” 门口传来门的开合声,诸伏景光看到越过屏风的金发女性,求救似地将目光投了过去。 一进门就被人用期盼的目光欢迎,珀耳脚步一顿,问研究员:“怎么了?” 研究员站直,正了正争执间有些发皱的外套,道:“绿川先生有些不配合。” 珀耳:“?” 诸伏景光慌慌张张地反驳:“不是,我的身体我知道,已经没有那种反应了……这说明药剂的作用已经完全过去了吧?都已经过去一个晚上了不是吗?” “但那份药剂经检验浓度是过往的双倍,绿川先生,”研究员推了下眼镜,一脸正色,“或许它有一定的潜伏期也未可知,这种情况下,理应进行相关的检测。一系列检测下,不仅能判断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也能记录在案,为后来者提供帮助,这是双赢。” “但是,药剂的成分已经分析出来了……”诸伏景光挣扎。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气氛有些僵硬。 珀耳目光下撇看到地上的东西,弯腰捡起,觉得有些眼熟。 一条金属链,两端固定着两个夹子。 啊,是森鸥外给的那箱东西里的,好像是乳夹。 珀耳四下看看,发现在桌角的箱子,随手丢了进去。 “啊,珀耳小姐是昨晚的处理人对吗?”从首领那接到任务的研究员显然也知道大致情况,在珀耳点头后满意地颔首:“既然这样,那接下来就由珀耳小姐来从旁协助吧,这样绿川先生应该就不会这么抗拒了。” 珀耳:“?” 还没等她搞明白情况,研究员就把记录板夹和笔往她手里一塞,噼里啪啦一顿讲解后风风火火地出门,关门声响起后,室内只留下一站一坐的两人。 再看病床上的诸伏景光,他默默地把脸埋在薄毯上,好像这样就能回避现实。 珀耳翻了翻,如研究员说的那样,上面是一系列身体部位,后面跟着等待填充的空白。总结下来,就是需要根据诸伏景光在使用道具后身体各部位的反应,来进行相应的记录。 珀耳清了清嗓子:“这个药剂,按理说解决后就不会在体内残留,但是你被注射的是双倍的剂量,还是……?” 诸伏景光抬起头。 她只是这么说了,青年的猫眼就变得湿润了些,微挑的眼尾晕开一抹绯色,像是已经被欺负过一轮。 露出这种表情,她不做点什么都说不过去了。 珀耳勉强摁下跃跃欲试的冲动,等待对方的回答。 “……既然珀耳小姐这么说了。” 诸伏景光皱着眉表情几度变化,许久,才从喉咙深处挤出回应,声线温润,语气羞赧。 珀耳蓦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