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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心中不停地叫怪,这庄院似乎含有某种阵势。再往后看,则是他所熟悉的那座高楼,那里面正住着黄衣女孩和小翠。两个年头不见了,她们一定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卫天麟神情微微有些激动,他几次忍不住要向那座高楼扑去。 这时,那嘘嘘的声音,仍在响着,卫天麟转首看看白衣少女,心中骤然一惊,见她伏在屋面上的娇躯不停地移动,并不时望着左右附近,神色显得异常惶急。卫天麟不觉一阵茫然,但他却知道,这定与那嘘嘘怪声有关。于是他连忙察看自己伏身的的瓦面,俱是光滑发亮,一尘不染的琉璃绿瓦。 突然,白衣少女眼露惊急,连连向他招手。卫天麟丝毫未加考虑,伏在瓦面上的身形,原势不动,竟然飘身平飞了过去。白衣少女见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穿着发亮长衫的少年,竟真的飞了过来,芳心又吓得噗噗跳个不停。 卫天麟禀性仁厚,心地憨直,飘至白衣少女跟前,原势伏在她的身边。自衣少女见卫天麟靠得如此之近,一阵男孩子特有的气息,薰得她沉沉欲醉,粉面如火,皓腕也欲举无力了。卫天麟转首一看,身边的白衣少女,粉面上不知何时已罩上一层薄纱。 薄纱挂在耳上,黛眉、凤目、白如凝脂的前额尽露纱外,琼鼻、樱口,美如桃花的粉颊,俱都覆在纱内。但由于距离过近,白衣少女清丽绝尘的粉面轮廓,仍隐约可见,显得更美,更富神秘感,较之半年前,尤觉惹人爱怜。 卫天麟玉人在侧,近在咫尺,竟然看呆了。虽然,丝丝似兰的处女幽香,扑进他英挺的鼻中,但他这时已兀自不觉了。白衣少女意乱神迷,芳心狂跳,细看身边少年,竟是一个剑眉星目,薄唇挺鼻,面如冠玉的俊美公子。 一身乳黄长衫,头束粉蓝儒巾,手拿描金折扇,如非自己亲眼看见,谁会相信他是一个身怀卓绝武功的人?细看眉宇间,英气过人,憨直仁厚中,却又带着凌威。白衣少女见对方一双朗眸,直望着自己的粉脸,顿觉眼簾沉重,一对凤目,再也睁不开了。 憨直的卫天麟,见白衣少女神态有异,立时慌了,不禁急声问:「姊姊,你怎么了?」 白衣少女听得一震,她确没想到这个看来年甫二十的俊美少年,竟喊自己一十刚刚十九岁的少女为「姊姊」。她虽然觉得好笑,但她的心里,却是甜甜的。当然,她不会知道,天麟实际的年龄比她还小了两岁。 卫天麟见白衣少女不理,又亲切地急问一声,说:「姊姊,你叫我来有事吗?」 白衣少女顿时想起那「嘘嘘」的声音,立即睁开凤目,有些紧张地问:「他们会不会放蛇出来咬我们?」 卫天麟不觉暗暗好笑,继而一想,他真的笑了,因为,他想到了「十个女人,九个怕蛇」的谚语。白衣少女见卫天麟笑而不答,又问:「你不怕蛇?」 卫天麟微微一笑说道:「武林儿女,身怀绝技,岂畏蛇蠍。」 白衣少女粉脸一红,两眼一直望着卫天麟,看来,对卫天麟的不怕蛇,似乎显得钦佩至极。于是,樱唇一阵启动,似乎要说什么,似又不好开口。 卫天麟一出口,自知说错了,心中非常后悔。此刻见白衣少女粉面羞红,两眼一直望着自己,樱唇微动,误认白衣少女已在生气。于是,轻轻向前靠近了一些,柔声不安地问:「姊姊,你生气了?」 白衣少女眨着一双凤目,轻摇螓首,笑着说:「没有,我在想,你叫什么名字?」 卫天麟一笑,说:「我叫卫天麟。」 白衣少女的眼睛一亮,急声问:「你就是卫天麟?」 卫天麟心头一震,看来白衣少女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名字,于是,一双朗朗星目一直盯在白衣少女的粉脸上。白衣少女冰雪聪明,看了卫天麟的愕然神色,不由掩口娇笑,说:「你还是我们顽皮小玉的朋友吧?它是不是时常到北峰喊你的名字?」 卫天麟顿时想起那只雪白可爱的鹦鹉,因而也想起白鹦鹉的主人那个慈祥的老尼姑。于是,低声问:「姊姊,那位慈祥的老师太是谁?」 「是我的师父。」 「我知道,我是问她老人家的法号。」 白衣少女一阵犹豫,说:「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卫天麟略感失望,星目一转,又问:「你师父的名字不告诉我,你自己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吧?」 白衣少女似乎极怕天麟不高兴似的,立即轻点螓首,笑着说:「我叫林丽蓉。」 卫天麟听了微微一笑,立即亲切地喊了声「蓉姊姊」。 正在这时,一阵哈哈狂笑,由前面林立的阁楼间响起,声震山野,入耳铮然,在低沉的夜空里,历久不散。天麟、丽蓉,循声望去,两条幽灵似的人影,由西北方一座侧院中,衣袂轻拂,缓缓飘来。两人心头同时一震,蓉姑娘不禁脱口喊了声麟弟弟,说:「麟弟弟,这两人内功深厚,轻功卓绝,动手时千万小心。」 卫天麟急声问:「蓉姊姊,你认识他们?」 林丽蓉摇摇头,说:「不认识,我是依据他们的笑声和轻功,断定他们是这庄院中的高手。」 卫天麟不解地问:「蓉姊姊,你看发笑的这人,会不会是这庄院中的主人?」 林丽蓉略一沉思,说:「恐怕是的。」 卫天麟一听来人是庄主,也正是自己急欲一见的人,立即微哼一声,说:「哼,我正要见他。」 说着,挺身而起,衣袖微拂,身形向前,电射扑去。 林丽蓉见天麟未按阵势前进,吓得急声高呼:「弟弟快回来。」 卫天麟心头一惊,顿时想起庄中院落楼舍的奇异形势。于是,双袖一 抖,一提真气,一式腾龙七绝剑中的「飞龙回天」身势,硬将闪电疾扑的身形,腾空五丈。 就在这时,万点银星,疾如电射,势如骤雨般,向着空中的卫天麟洒下。蓉姑娘尖叫一声,手足颤动,由于芳心过度关注天麟的安危,竟然吓呆了。前面飘来的两道人影,也一敛狂笑,立顿身形,停在院中大厅的厅脊上。 身在空中的卫天麟,冷哼一声,折扇疾张,骤然一式「经天长虹」,一道耀眼光华,直向漫天洒下的银星,闪电挥去。顿时,万点银星幻起无数银丝,挟着尖锐刺耳的啸声,直向全庄屋面楼房上射去。一时之间,叮噹连声,火星四射,银丸跳跃,瓦片横飞。 继而,全庄瓦面,暴起一阵银丸滚动的「格拉拉」的声音,房下,叭叭之声,不绝于耳,银丸坠地之声,此起彼落。大厅上的两道人影,同时暴喝一声,飞舞双袖,疾挥飞射而来的银丸。卫天麟身在空中,一收折扇,双袖微拂,衣袂飘飘,已落在蓉姑娘的身边。 林丽蓉被卫天麟这种美妙的身法,骇人的绝技惊呆了,这时一定神,想起方才漫天洒下的银丸,心中犹有余悸。于是,粉脸一沉,嗔声说:「你怎的一声不响,乱闯一气,害人家为你担心?」 蓉姑娘话未说完,粉脸一阵绯红,立时停止不说了。想是发觉那句「害人家为你担心」,说得太露形了。卫天麟对蓉姑娘的呵责,毫不在意,只是一双星目,注定蓉姑娘的粉脸,傻笑不止。突然传来一阵沉声大笑,继而朗声说:「魔扇儒侠孙浪萍兄,老友西岳双星洪玄、贡元两人在此恭候大驾,你我兄弟久违已近二十年,就请孙兄过来一叙吧。」 林丽蓉听得芳心一阵狂跳,不禁脱口急问:「你是魔扇儒侠孙老前辈?」 说话之间,凤目闪闪,显示内心有着无比的惊异。 卫天麟一阵憨笑,幽默地说:「我要是老前辈,还呼你姊姊吗?」 蓉姑娘粉面一红,羞涩地垂首笑了,心说:我真傻,师父明明说,当年与腾龙剑客交往莫逆的魔扇儒侠,两人声威同震武林,不知为何骤然息隐侠踪,已近二十年未历江湖,算来,年龄至少已在四十以上。面前的少年,明明说是卫天麟,自己还偏偏去问人家是不是孙浪萍。心念未毕,大厅脊上,又传来了西岳双星的笑声,说:「孙兄不必多疑,全庄机关尽皆撤去,孙兄与那位女侠,尽可放心过来。」 接着,右手一扬,一道耀眼火花,直上半空。 顿时,全庄通明,光华大放,所有院落楼房,俱都相继燃上烛光。蓉姑娘琼鼻微哼声,倏然立起,转首对天麟,说:「麟弟,跟着我走,他们在讥笑我俩不识阵势。」 说着,香肩微动,疾向横里飘去。 卫天麟已有方才的教训,不敢逞强,于是紧随在蓉姑娘身后。只见两人一阵腾跃,横飘前掠,几个纵身,已达大厅厅侧的一排高房之上。天麟举目一看大厅脊上,一俗一道,并肩而立,四目精光闪射,正全神盯着蓉姑娘与自己。左立者,是一个老道,青袍长髯,白袜云鞋,背插长剑,看来年龄至少五旬开外。右立者,是一老叟,秃发细眼,葛布短衣,背负双手,傲然而立。 青袍老道一扫二人,朗声说:「两位小施主,夤夜入庄,定然有事,小施主虽不是魔扇儒侠,但身穿孙兄宝衫,手持龙凤魔扇,必是孙兄传人,就请进厅入座详谈来意吧。」 说完,上身微晃,两人飞身飘下大厅,离地尚有七尺,双袖一旋,横飞两丈,直落大厅阶上。 卫天麟知二人有意炫露轻功,于是,转首看了蓉姑娘一眼,似乎在问:下去吧。林姑娘轻点螓首,面含娇笑,神色泰然已极。天麟细看厅前,井院宽大,亮石铺地,两侧厢房,阶高九级。大厅之上,宫灯高悬,明如白昼,厅内陈设,金碧辉煌,令人看来,宛如皇宫王府。天麟迅速一瞥之后,立演凌云轻功,缓缓飘落地上。蓉姑娘,轻拂翠袖,衣袂飘拂,紧跟而下。 ※※※※※※※※※※※※※※※※※※※※※※※※※※※※※※※※※※※※※※ 西岳双星何等人物,两人面色同时微变,不禁互望一眼,似乎在说:这娃儿轻功,实不在当年孙浪萍之下,回头动手之时,务必要小心。卫天麟见西岳双星神态有异,眼色不正,不敢进厅,依然立在院中。青袍老道单掌胸前一立,说,「贫道洪玄与拜弟贡元,昔年与尊师魔扇儒侠曾有数面之识,小施主不必多疑,尽管入厅就是。」 说着,侧身让路,作势肃客。 倏然,一声暴叱,掠空传来:「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深夜跑来撒野。」 喝声未毕,一道黑影闪电射下。卫天麟本能地退后半步,举目看去,竟是一个蓬头麻面,一身破衫,手持龙头铁杖的老太婆。 蓉姑娘黛眉微蹙,凤目含威,轻轻瞟了老太婆一眼,一撇小嘴,说:「姑娘前来撒野,与你何干,要你这丑婆婆来管?」 卫天麟一听,不禁笑了,这个突来的老妇,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丑婆婆。 麻面老太婆怪眼一瞪,凶光闪闪,厉喝一声说:「哪个敢说我疯婆婆丑?」 话声未尽,掠身而前,一抡手中铁杖,呼的一声,一招「风扫落叶」,直击蓉姑娘的纤腰。 蓉姑娘黛眉一挑,不屑地连声说:「我偏说你疯婆婆丑,难看,像个鬼。」 说着,身形一闪,轻轻让过疯婆婆的凌厉一击。 疯婆婆被骂得怒火高烧,加之一击未中,只气得哇哇怪叫,厉叱一声,说:「贱婢找死。」 厉喝声中,挥舞手中铁杖,挟着风雷之势,宛如怪蟒出洞,恶狠狠地再向蓉 姑娘扑来,声势凌厉,触目惊心。 蓉姑娘一声冷叱,怒声说:「老鬼婆,你真是不知死活。」 说着,身形电闪,罗袖双飞,一双洁白玉掌,倏伸如电,觑准杖端,疾拍而下。啪的一声,枴杖脱手而飞,直向大厅之内飞去,其势之快,捷逾离弦之箭。疯婆婆顿时一惊,嗥叫一声,闪身暴退。就在疯婆婆怪叫暴退之际,哗啦一阵大响,厅内桌翻椅倒,断木横飞。啷的一声,那根龙头铁枴杖,竟有一半射入厅壁中。 蓉姑娘望着惊得发愣的疯婆婆,冷冷地说:「老乞婆,还不去找你的成名招牌,还立在这里发什么呆?」 疯婆婆惊得一身冷汗,麻面铁青,这时一定神,突又怪叫一声,说:「贱婢,老娘与你拚了。」 说着,疾伸双臂,十指如钩,直向蓉姑娘拚命扑来。 蓉姑娘见疯婆婆不知进退,不由芳心大怒。于是,黛眉倏立,凤目圆睁,身形不闪,已至疯婆婆身后,一声娇叱:「去吧。」 吧字出口,玉腕疾翻,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旋转劲力,直击疯婆婆的后胸。 一声暴喝:「丫头找死……」 喝声中,人影一闪,秃头老叟贡元飞身扑来。蓉姑娘凤目一瞟扑来的秃头贡元,左掌推向疯婆婆的掌势依旧不变,右掌疾向飞扑而来的贡元闪电劈出。砰然一响,嗥叫闷哼,人影滚动,蹬蹬蹬连声。 疯婆婆一声嗥叫,身形急转,终于拿桩不稳,仰身跌倒,直向两丈以外滚去。秃头贡元闷哼一声,身形踉跄,一连后退数个大步。呆了,老道、老叟、疯婆婆,俱都惊呆了。卫天麟手摇折扇,气定神闲,看看发呆发愣的西岳双星,又看看麻脸苍白,运气行功的疯婆婆,似是一个前来观战的人,今夜偷探入庄的事,似乎与他无关。 蓉姑娘看了卫天麟的悠闲样子,芳心微微生气,不禁嗔声说:「喂,你还有事吗?没事我们该走啦。」 说着,一双凤目望着卫天麟,等着他的回答。 秃头贡元一声暴喝,说:「贱丫头,神君仙庄岂是你们要来就来,要走就走的地方,你们可知未得允许,擅入庄院者死,除非你衷心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