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晨曦

    温煜把自家地址输入到男人的导航里就沉默的靠在副驾椅背上闭着眼睛，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女孩儿不一会儿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聂明宇在等红灯的空档偏头看过去，光影透过发丝照在那一圈憔悴的黑眼圈上，拇指轻轻摩挲女孩儿的手，脱掉衣服帮她披了上去。

    公寓不算进，几乎可以说是在城郊，是一处比较新的楼盘，自己也有参股。车子直接开到地下，女孩儿还没有醒来的迹象，若不是怕耽误时间医院里有什么事情，聂明宇也不舍得把她叫醒。掌心轻轻拍拍人单薄瘦弱的肩膀，温煜睡得很轻，这一点响动足够让她清醒，短暂的迷茫过后看到熟悉的停车场，又察觉到温暖的包裹着自己，充满男性气息的衣服是旁边这个男人的，拢了拢头发掩盖羞怯，带着独有的喑哑嗓音说谢谢。

    她的房子在十楼，无论采光还是高度都很合适的一个楼层，站在门口的温煜套出钥匙准备开门，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向男人，“你别进来了，”随着钥匙的转动，聂明宇有些诧异，“我家里有三只猫，满屋子猫毛，怕诱发你哮喘更严重。”听到这句解释，男人刚才些许的恼意烟消云散，甚至有些窃喜，“没事，我带着药。”清了清嗓子这样说到。

    家里很整洁，其实可以说很空旷，女孩儿一边带他进来一边解释，“这里一般都是mama在住，我这一年回来的时间少得可怜，”阳台上充斥着的植物正盛开着耀眼的花，男人随意转转就察觉到旁边柜台上的照片，拿起来仔细端详，她还真是从小就美，拇指摩挲玻璃，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笑意。“老太太还真是cao心，住院了都要嘱咐我说她的这些花花草草得浇水，”聂明宇接过女孩儿手里捧着的水壶，“我来吧，按你这架势浇，恐怕阿姨回来只能看见一堆涝死的植物。”温煜惊讶的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似乎对他如此懂生活而费解。

    聂明宇顺便还把一些长疯的枝干掐掉，漫不经心又谨慎的对待这些花草，整理好东西的女孩儿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傻笑，手臂交叠抱在胸前。男人被这样带着暧昧又温暖的目光盯的受不住的转过身，自己也不自觉的带着笑意，“这边都好了，你也搞定了？”还没等女孩儿回话特制铃声就响起来，男人一瞬间收敛表情，变得一如既往的严肃认真，温煜识趣的走开不听他的电话。

    小芮能这么着急的打来应该没什么好事，但他没想到张峰会干出去贺清明那里顶罪的蠢事，这样似是而非的忠心让他不屑，但到如今这步田地也不得不启用手中的王牌。

    “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自己回去，没关系的。”小心翼翼的在他身后的温煜终于开口轻声说道，虽然男人很会隐藏自己的心思，但明显阴沉的脸色还是出卖他此刻的情绪。聂明宇抿唇想了一会儿，淡笑着摇摇头，“不要紧，送你回医院吧。”

    回程的路上两人沉默的有些凝固，温煜不清楚男人遇到什么事端，就好像那天图书馆分开时一样凝重。

    聂明宇轻易不会麻烦到黄秘书，除非迫不得已，如同现在坐在茶馆气氛胶着的两人，这件事的突破口还在贺清明，但刘振汉也不能小觑，最关键那封匿名信能安全的躺在市委书记的桌上就足够让人不可思议，聂明宇同黄秘书分析着，他们一致认为最有可能的人是在高层。黄秘书轻轻拍拍男人的肩膀，“这事倒不算迫在眉睫，但至少大家有了利益冲突，明宇啊，有冲突就要解决，我这边会帮你查的。”这话含义彼此都懂，眼神交汇处尽是算计。

    坐在车里的男人点燃一支烟，烟雾呛得他不住咳嗽，脑海里回想起上午温煜说的话，她这样关心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不是察觉不到两人之间若即若离的暧昧状态，但他内心深处自始至终没办法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

    【一切都好吗？】短信似乎打破男人全部的平静，看着屏幕半晌还是回了个电话过去，“怕你不方便我都没敢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温煜轻柔的话语，聂明宇被这样的声音安抚到，“没什么，都是公司的事。”他突然有一种冲动，就是把自己全部的黑暗都尽数剖开展现在女孩儿眼前，这样会把她吓退吗？在看到最深处最真实的自己之后。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快被理智压抑，两人简单的聊过几句后就互道晚安。

    同样的香水味出现在聂明宇的大衣上，孟琳第一次崩溃的抱着衣服想冲进书房质问男人这到底是谁，一个冷落妻子七八年的男人却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这种无异于羞辱的行为让她几乎痛不欲生，电脑上那个文件存储已久，而钱她也攒的足够，她不想害聂明宇，只想拿着这些东西安身保命。

    站在二楼走廊注视着一切的男人冷哼一声嘲讽的笑出声，以为那些能触及自己底线的东西现在早已不在乎了，如果他们乖一点，也不是不能成全这对野鸳鸯。

    贺清明不立案的消息被张峰带给聂明宇，彼时他正开车赶往学校参加捐赠仪式，现在似乎这个仪式不是那么重要，因为不再需要这个小姑娘去拿捏她的父亲，只稍稍露面就离开的男人现在却悠闲的在买早餐，下一步就是赶往医院去见那个瘦了一大圈的女孩儿。

    捧着热豆浆坐在医院偏僻的人工湖边，母亲已经逐渐好转，肝硬化主要还是后期的养护，只是频繁的吐血确实让人害怕，温煜深吸气感受冬天的凛冽，聂明宇一直在看她，戴着手套的手指更是轻轻抚摸上来帮她挑开嘴角的发丝，幸亏她不够红这里又是医院，要是这一幕被狗仔拍到恐怕也是致命打击。

    “看起来难题是都解决了对吗？”放下杯子回望过去，“聂明宇，你应该是特别复杂的那种人，”冷风吹来让话语有些不太真切，眼神交汇好像都想看透彼此的灵魂，“正因如此也特别有魅力。”女孩儿笑着露出可爱的虎牙，毫不掩饰自己的钦慕，“你要是没结婚该多好。”

    这样露骨的话语说出来，就差一层纸就要捅破的窗户岌岌可危，“结婚了又能怎么样？”聂明宇毫不在意的抿了一口自己的豆浆，舌尖舔舐嘴唇那一圈白沫，看在温煜眼里尤为色情，“虽然自问道德感不高，但绝不苟且，”正色的看着男人，“我不会做被你包养的情人的。”

    聂明宇突然笑了，单手轻轻指着女孩儿无奈摆手，“我什么时候说要包养你，”这个小家伙总是能在奇怪的地方理解错自己的意思，两人彼此都清楚那股暧昧的氛围已经流转多时，而中间横亘的又岂止是自己已婚身份那么简单。冬日难得的暖阳挂在空中，虽然冷风依旧，但多少有些暖意，“但离婚暂时有些困难。”他从不轻易承诺，但这次突然想说点什么。

    站起身走到旁边的垃圾桶边丢掉手里的杯子，再回来时却站定在男人面前，聂明宇微微仰头看着双手插兜，发丝被风吹得飞舞的温煜，女孩儿虽然瘦弱但异常挺拔的身影竟然带着些许威压。然后她倾身突然吻上来，蜻蜓点水的好似不经意的摩擦过男人的唇瓣，不做停留立刻起身假装刚才一切都不曾发生，只有点点香甜的气息证明这是真实。

    “聂明宇，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