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松林

    “刚到酒店，北京好冷哦。”用毯子裹好自己捧着热牛奶团坐在椅子上，耳朵和肩膀一起夹着手机，因为姿势的缘故说话声音有些呜咽，听在男人耳中说不上来的暧昧。“这边录完大概要三天，嗯，我知道，”柔声细语的叮嘱男人注意身体，“之后就要去横店，接到一部新电影，”温煜叹口气，听到那边有别的声音才主动挂掉电话。

    聂明宇抬头看着推门而入的张峰，毫不意外地看他从信封里拿出的照片，藏在镜片后的眼神看不出喜怒，面无表情的翻完所有后才淡然开口，“你们盯着他，我要和他谈谈，就今天下午吧，”抱着手臂没有要结束话题的意思，张峰不明就里也不敢轻易离开，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注视彼此。

    聂明宇擦拭镜片，拿出一支烟后又想起什么一般塞回盒子，“张峰，说说你之前处理的几件事，不算贺清明，那三个女人，赵志刚，还有肖云柱。”在外说一不二杀伐果断的男人如今面对他时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掏出汗巾擦拭额头的汗珠，不敢隐瞒的尽数吐露，毕竟有些漏洞现在解决还不晚。

    被毒蛇紧紧咬住的窒息感蔓延在整个室内，不同于张峰的紧张，聂明宇无可抑制的愤怒，他从前觉得这个人虽然有点小毛病，但无伤大雅，如今却平白无故送那么多把柄给人。但理智的男人很快冷静下来，自己又何尝没有责任。“现在警方已经找到那两个女人的埋尸地点，也就意味着他们会有无数线索指向你，和我。把她们约在自家酒店已经是个很不明智的举动，还敢在那种地方杀人，”捏着眉心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无语，“这些地方，挨个带我去。”他现在已经不放心全权交给别人处理，要亲自过目。

    事情发生这么多天都不记得打扫现场，聂明宇现在十分怀疑张峰的办事能力，指挥着人搬走所有陈列家具，地毯也一并带走，酒店经理以为是董事长亲自来视察，诚惶诚恐的跟在后面却被人一把拦住，好在闭路电视系统只储存一周视频，但男人还是拿走了全部的SD卡。“这些东西全部烧掉，”交代好这里的事物，那边也已经查出两个妓女的安身之地，他向来是不喜欢亲自动手，奈何身边人太不靠谱。

    “这种东西你都能让复制品流出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在场的人心中都为之一震，低着头不知该如何答复，聂明宇似笑非笑的看着满地狼藉和已经没了气息的女人，镜片反光处汇聚成点，狭窄的出租屋里散发着难闻的味道，穿着板正的男人似乎与此格格不入。皮鞋撩开床单，随处可见yin秽之物，以手掩鼻，挥挥手让人来处理。

    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忙碌的手下，聂明宇展开手指反复欣赏，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海晏河清，他又想起温煜那句话，“日照好人，也照歹人”多么公平无私的太阳。黄秘书发来消息，他查出庞天岳最近与李副书记走得尤为亲近，这就是残酷的政治斗争，你死我活。【我们准备的东西也该派上用场，不然这么多年不是白忙活。】这世道，谁又能真正完全干净呢。

    空旷的废旧工厂静的出奇，张峰已经押解那个小白脸等候多时，在真正的威压之前，这种没什么承受能力的人早就支撑不住地瘫软在地，聂明宇淡然的靠坐在椅子上摆弄手机，他并不介意妻子的不忠，“你说你为什么要带着我的资料跑呢？”匕首贴在那人姣好的脸庞上，顷刻就划出一到血痕，“有些你偷也就偷了，但这东西，”两指从人上衣口袋夹出一枚U盘，啧啧称叹的给他喂口水，“碰了，会死。”

    倒在自己三步开外的男人嘴角淌血，男人目不斜视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记忆中他从没与孟琳有过什么浪漫情调，所以最初自己没有遇见温煜时也容忍她的出轨，只是发展到如今，他无法容忍这个女人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跟随侍者走到包间，看到自己就坐立难安的女人让他不屑，也是个胆小如鼠的蠢货。这些人的对比下愈发觉得温煜是多么珍贵，在明了一切之后依然坚定的站在自己身边，甚至无所求无所怨。目光刹那的柔和被女人捕捉，她甚至天真的以为那是对自己，不过男人的一句话就将她的幻想击碎……“把孩子打掉，我送你去美国。”

    五雷轰顶的话语让她站起身，支支吾吾又颓然的坐下，“明宇，明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苍白无力的话语自己听着都害臊，恰好聂明宇也没有听她唱戏的心情，“你出轨，转移财产，甚至怀上情夫的孩子，都没关系，我不在意，”手指交叉放在胸前，聂明宇直视她地震的瞳孔，“但是孟琳你太贪心了，既要又要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这些年我为你提供的物质条件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除了没有性生活，我问心无愧。”他现在可以坦然说出这几个字，当然也源于身体有起色。“给自己留后路的前提是把我葬送，”不屑的轻笑，“且不说能不能成功，你们这种卸磨杀驴的人，通通都该下地狱。”

    轻飘飘的话语听到女人心中却予重千斤，无声的流泪透露出心中的恐惧，男人没再给她辩白的机会，自顾自的说道，“多年夫妻我还是念旧情的，所以你可以不用死，但是要听我安排。”

    躺在温煜空荡荡的家中，周身环绕着女孩儿独有的气息，聂明宇沉思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也许一切都在变好，他在尽力解决疏漏，并且给予反击，为自己，也为他们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