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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挂着的那幅周易六十四卦方位图,脑子里闪过一个猜想。我走到院子里的草圃前,见到那圆形的草圃中央,放着一块小小的铜罗盘。照着那罗盘的指示,我循着正西偏南的方向,在草圃一角伸手挖了起来。草圃今日方浇了水,黏湿而松软。我用手拨开潮湿的泥土插到最下面,果然摸到了一样异常冰凉光滑的物事。我将那东西拿了出来。——那是半块阴阳鱼形状的羊脂白玉,边缘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也是此时,昏暗的小院突然被火光照亮。火光晃花了我的眼,我伸手挡了挡,暖黄的光穿透了我手中的白玉。我看到那块白玉里,隐隐透出“地成”二字。“将这反贼给我拿下。”熟悉的声音入耳。有兵士将这院子围住,我抬起头,看向领兵的人。是应院首。58.审讯只要脸上做出不在乎的样子,就没……我坐在牢房的角落,整个人罩在黑暗中。厚重的墙壁上开了一方窄窄的小窗,月光斜射过窗沿,给对面墙上挂着的繁多的刑具打下深重的阴影。黑暗中有淡淡的腥臭味窜过来,我不耐地揉了揉鼻子,朝里边又挪了挪,离牢房里的恭桶远了一些。这里是京郊驻扎兵营内的私牢。应院首将我这个反贼抓起来之后,趁着夜色将我径直绑到了此处。我不知道他到底盯了我多久,才能那样准确地将我直接堵在了徐凤的院子里。我更不知道,他用“反贼”这个词称呼我的时候,是不是后悔没有在我刚出生时就直接将我扔下井里溺死。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在我断腿和落水受伤之后,曾有一段时间,应院首的态度好了许多,对我不合规矩的说话处事也有了几分难得的纵容。而正是在瞻星台那夜,我房内遇贼而家仆朱明失踪之后,应院首便疑上了我,自那后便再没有过好脸色。他在自家自导自演了一场贼人入户,亲自将朱明冤成了家贼,又为掩人耳目拿走了我的首饰和娘亲的玉珠链子。不过是为了找到那块玉。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赞他一句刚直不阿、大义灭亲。我嘴角泛起一丝悲哀的笑。也是这时,沉寂的黑暗中响起了铁链的声音。影影憧憧,脚步声朝我越来越近。我抬起头,看向我见了十七年的那张冷脸,没心没肺地朝他笑了笑。“拜见院首大人。”我也说不清此刻,我和他到底谁心里的恶心多一些。三代忠臣之家、晟朝的清辉脊梁下长出了一个毒瘤子,我想若不是应院首连杀鸡都手抖,怕是此刻宁肯亲手将我凌迟致死。应院首神色肃穆,却压不住语气中隐隐的厌恶。“应小吉,你可知道你为何在此?”我曾听过他各种情绪声音叫出我的名字,着恼的、暴怒的,漠然的、痛心的……甚至偶尔也有温和的、关切的。——可却没有一次是这样的陌生。我意识到,“应小吉”这三个字,终于成了他不小心蹭到鞋底的那口痰。我脑子里闪过一块半旧不新的绣绷,上面还留了一半喜鹊报春的图样未曾绣完。我垂下眼,轻缓而绵长地吐出一口气。过了一会,才抬起了头。“大概是因为院首大人想自断香火?”话音刚落,我自己先笑出了声。饶是应院首,大概也想不到我死到临头竟还能如此猖狂。他的脸色更黑了。我颇正面地想,到了如今还能将应院首气到,大概我在他心里还是无可避免地拥有那么一点点位置。应院首盯着我脸上的笑看了一会,吩咐道:“将她弄出来,着人审讯。”随着他的话,他身后的狱卒打开牢门。在他们上前将我拽起来之前,我已经自己站了起来,走到牢门前等候。“我自己会走。”我嘴角还含着未散的笑意,毫不退缩地对上应院首的眼睛。我瞧不见我自己现在的神色,但我尝试着将我眼中的情绪掩盖起来。只要脸上做出不在乎的样子,就没人能伤到我。就没人知道他能伤到我。“院首大人,你连亲自审讯都不敢?”经过他的时候,我嘲讽地一笑,“是害怕了吗?”我见到他松垮的下颌线紧了紧。走出数步之后,幽黑的监牢长廊中,响起了他的声音。“我来审。”*我被绑在刑架上,粗糙的麻绳将我紧缚住,脚下没法着地,胁下和脖颈处的绳索支撑着我整个人的重量,勒得我发疼。不用照镜子我都能知道,但凡是我露出来的皮肤,一定都被这绳子勒红了。“你可知道我手上的东西是什么?”应院首坐在审讯案后,两边分坐着两位官员,我认出来其中一位是大理寺卿吴洵,另一位则掩在阴影里,瞧不清模样,只能勉强看出那人是个清瘦的高个子。此时应院首手心里正展示着那块阴阳鱼形的白玉。“天平地成,这是阴阳玉符中的地成玉。”我压下脖子上有些窒息的不适,答道。晟朝立朝之后,为了避免重蹈前朝君王昏庸致使灭国的覆辙,□□暗中留下了两件信物——便是阴阳两块玉符,阳符为白,内书“地成”二字;阴符为黑,内书“天平”二字,两符可拼合为一个完整的太极阴阳鱼形,由朝中重臣分别掌握。阳符可调动西狄、南疆两地边军;阴符则可指挥京中驻兵与禁宫护卫羽林军。这两块玉符,是晟朝的军事命脉,两符合力,京中大军与边军里应外合,瞬息之间便可颠覆天下——这是悬在天子头上的一把刀,更是一道警钟。而这两块玉符的传承,向来极为隐秘,只能由上一代的持有者挑选下一代的传承人。虽然玉符传承人的身份隐秘迥异,但都会有两个共同点——其一,忠义肱骨之臣。其二,阴阳两符的持有人必须分站朝中不同派系。譬如当年的靖远老侯爷和应院首,便是传言中最有可能的玉符持有者。但毕竟这晟朝传承至今,已历朝百年,早已造就了一番繁荣盛世,所经的数代帝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