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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出,抱怨之人心有未甘,愤愤地抬起头。——恰对上周长老铁黑的面容、沉寂的眸光。那人瑟缩了片刻,骂骂咧咧地缩回头,窝在后方不动了。周长老收回目光,凝神望着大阵中央的少女。他是阵道大家,哪能看不出此时此刻,场上的真实情况?自知没有本事去撬动仑寒的大阵,许玉儿用了一种取巧的方法,在摘星阁上排列了一座小阵,以灵石替代如今阵中的诸多考生,并用她对‘相思红豆’的独特理解,以及对顾禾术法的特殊感应,竟是模拟出了仑寒大阵此时的状况。……这小丫头片子,还真算个天才。思至此处,周长老沉吟片刻,眸光微暗。天才又如何。不识时务,不懂进退,这样的天才,有不如无。走上岔路的天才更为可怕,当年那顾禾,若不是天资过于卓越,也不至于将星河害到如今这般地步。正思忖间,大阵中央的许玉儿终于动了。素裙飘飘,勾勒出她纤瘦却曼妙的身形,乌发在长风中轻柔鼓荡,一步步走向阵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堆积着三四块灵石。与其他灰暗的灵石不同,这几块格外圆润,表面绽放出熠熠光辉,在微微隆起的地面上激烈震颤,仿佛有什么包裹在石头内,正不甘心地想要冲破枷锁。少女朱唇紧抿,浅褐色瞳孔中闪过一丝黯然。但随即被更深的怒意与悲伤压下,复杂的情愫在眸光深处翻涌,似浪涛澎湃,碎雪击石。许玉儿猝然垂首。雪线于掌心回拢,凝结成一颗光彩夺目的圆球,灵力波动,涟漪般朝外圈圈扩散——“啪”地一声,被少女击在某一颗灵石上。那灵石表面灰扑扑的,十分不起眼,但仔细盯去,内部隐约泛起点点猩红,似幽邃海面上静静盛开的血之花。少女唇角微扬,似是在笑,又似是要哭不哭,只轻声道:“……找到你了。”……灵光落在暗灰色灵石上的刹那,少女如玉的掌心光芒大作。白线猝然绷紧,许玉儿提着那光团,便似是提住了灵线的交织之处,只见她用青葱般的手指细细梳理几下,轻轻一提——整个光网都随之震颤,发出一串“嗡嗡”的颤音,光波以光团为中心,激烈的波动一圈圈传开,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数百里外的仑寒山上空,亦荡开激烈的波纹。遥远缥缈,似隔了一层浓稠的雾气,但随着时间推移,灵光便如同镜中的涟漪,一点点抹去浮尘,显露出最本质,也最耀眼的光彩。白芒以强势的姿态闯入阵中,与漫空飞舞抽动的血雾黑纹激烈交锋,闪光飞窜,虽无声,却迸发出摧枯拉朽的灵波。战争以中央的山脉为圆心,狂风压境般朝四周扩散,所过之处尘沙飞扬,草木弯折,即便尚有力气行走的考生也难以抵挡,皆埋头俯身,修为差些的甚至扑通跪倒,膝盖陷入土中,压出深深的泥痕。东南区域,娄珏也不得不从枝头跃下,半空中一个翻身,落在地上。他扶住身侧一株高大的榕树,猎猎长风将长发吹得漫空飞舞,青袍鼓荡,几乎遮蔽视线。背后,面色苍白的孔嘉亦微颤着手,拨开被风吹乱的额发,望着天际光芒微微眯眼,迟疑道:“娄兄,那是……”“是星河宗的高人出手,我们有救了。”娄珏轻声道。他将背上的青年放下,小心地扶着对方靠在树下,指尖不经意地,从对方毫无血色的面颊上轻轻擦过,深邃眸中闪过疼惜之色,又迅速掩下。停顿片刻,娄珏垂下手腕,轻轻替孔嘉拢紧了锦绣长袍,五指灵巧,帮他系上领口的金丝扣。在这时,天空中的战斗也终于分出了胜负。本是最为弱势的白芒,混入血雾之中后,竟是如鱼得水,飞速吞噬了大量血芒。它与那血色本就师出同源,此刻在许玉儿这个功法创作者的cao纵下,又巧妙借助了仑寒大阵本身的力量,是以刚一显露优势,便以摧枯拉朽的姿态,一路横扫。白芒蔓延之处,考生们颈侧的红痕也隐约有了消融的迹象。阵法中央,许玉儿娇俏的面庞渐渐变得惨白,她紧咬下唇,粉唇上渗出一丝丹色的血痕。摘星阁的小阵已经与仑寒的大阵产生了感应,但彻底带动大阵之后,缓缓启动的大阵便如同刚刚苏醒的猛兽,只轻轻抬爪,吐出一缕鼻息,便能反过来催动小阵,令许玉儿难负其重。血雾消融的刹那,石宫中的对峙场面亦微微一滞。敏锐察觉到了外面的变化,顾禾微微仰头,隔着数百米的深厚土层,遥遥望向天际。眸中红光微褪,他眼底泛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薄唇微启,轻轻做了个口型。温柔,缱绻,仿佛他早已将那人的名字在唇齿间呢喃了千万遍。可想要发声之际,喉头却喑哑,被更多更复杂的东西沉沉压下。柔光不过一瞬,挣扎亦仅有半息。恍惚之后,顾禾瞬间恢复了之前冷硬的模样。——比之前更邪异。柔光在唤醒他回忆的同时,也让他想起了许多丑陋而痛苦的东西,似密密麻麻的爬虫,潮水般袭上心头,将那一点难得的柔情吞噬殆尽。青年抬起头,对上宁鸿幽暗警惕的眼神。他还抓着杭小时的脖颈,此刻却仿佛失了兴致,连宁鸿手中的玉简都不再在乎,只恹恹地侧头瞥了一眼,便将杭小时朝对面一扔。宁鸿忙抬手去接。纤瘦而温热的躯体,刹那间接了个满怀。杭小时一手捂着脖颈,漂亮的凤眸中摇晃着生理性的水光,剧烈喘息着,另一手勾上他的脖颈,仰头哑声道:“宁大哥,多谢。”——好巧不巧地,他仰头之时,恰是宁鸿低头的刹那,两人的唇瓣不经意间对在一起。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绵软温润,带一丝丝水汽,又烫得人全身的神经末梢都战栗难耐。两人皆愣了片刻。烈火灼烧过的石洞内,空气稀薄,热浪氤氲。抱着青年不算轻薄的身躯,感受到怀中激烈起伏的胸膛和不稳的吐息,宁鸿突然感到浑身发烫。而且……虽光色黯淡,看不真切,可他总是觉得,刚刚那一瞬间,杭小时的耳垂……红了。真奇怪,宁鸿茫然地想,只是一个吻。那么轻,那么浅,一触即分的吻,又是在如此危急,剑拔弩张的形式下,却让他情丝浮动,浮想联翩。黑暗遮挡视线,笼罩杭小时周身,蔓延出无数遐想的空间。宁鸿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是他数年来反派生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