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莫比乌斯恶循环
过了许久，那头都没有回应。 “鹞子你睡着了吗？”她凑过去小声问道。 晚风吹过，几度掀开月影纱帘。 月光下的男人睁着眼，幽亮的眸光静静凝视着她的面庞。 “没有睡着，小姐。” 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硬邦邦的模样。 云出岫打了个哈欠，隔着纱帘拍了拍鹞子的手。“快睡吧，别保持战斗状态了。24小时无休铁人都经不住耗啊。”她翻了个身，继续约会周公。 “晚安，鹞子。” “小姐晚安。” …… 这一晚睡得相当沉。靠着鹞子睡觉莫名踏实，安全感满满。 荒凉的山区，简陋的山村工地。她一个活色生香的小美人，有鹞子在身边，才有绝对的安全感。 一连几周，工地上一切秩序稳定进展。 有她们三人坐镇麻江岗项目部，村里人不敢太张狂。 在工地上同吃同住一个多月，项目终于进展到第一季度完结期。 云出岫给三百号人结清工资后，其中约有两百名非公司合约的短期工都会在辞工与留下之间做出抉择。 新公司的云老板对人并不苛待，工钱也照发，可这项目前景未测，再过一阵子有没有工程款并不好说。 这些短期工原本就打算要回之前欠的工资就走，第一季度完毕后，两百人走了一大半，就连赵子隆手底下公司的合同工也走了不少。 Q1季度后，三百号人只剩下一百五十人，人力空缺哪里找？ 云出岫把目光放向了麻江岗隔壁的小坎山村。 这条扶贫公路贯穿了西南山区边界上的两个村落，一期工程在麻江岗村地界，二期工程在更毗邻云贵高原的小坎山村地界。 两村的同样面临一个共同问题——地皮的收购款 。 原本在城建厅的规划下这条公路沿线两个村庄共有600亩地要被征用，也给出了预期价位，三方都签好了合同。 可贪污案后，工程款拖滞，买地钱也没批下来。两村村民只能苦苦地等，可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眼看着新建筑公司第一期的项目快修完了，政府的买地钱还没批下来，村里人都不许云出岫的工地再动工。 这片山地原本就是村里的农田，一日不发买地款就是对农户生产资料的极大损耗。 而由于两村村民的阻挠，Q1季度一期工程结束后，项目进展停滞不前。天天都有大批村民围堵在工地上不许动工。可一日不动工，不光工人没有一天工资，云出岫也一天结不到政府的工程款。拖来拖去，形成了恶性循环。 清明的这几天，麻江岗村村民来山地祭祖。纸钱一时撒的满天飞，工地就在山腰上，周围有不少农户的祖坟。 夜晚起风时漫天飞纸，第二天起来整个工地像是大办了一场丧事，遍地披白。 “这兆头不太好呀。”项目部的总工程师萧晨感叹道。 他是京城建筑学校研究生毕业，签到了鼎中旗下的建筑公司，原本以为前途一片敞亮，没想到负责的第一个项目就赶上了贪污案。 他之前只是总工助理，总工是他的师父，已经对前公司提出了辞职。至于他为什么还留在这里继续，很大部分是刚刚毕业前途未卜的原因。 “搞建筑的还信这些？”云出岫笑道，叫人去把工地收拾了一遍，看着给人感官不太好。 萧晨青涩地笑笑，“就是做工程的才信这些呀。”之前前公司动工，工地上请来和尚道士大搞了一番祭典仪式。之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新公司接手后，他看云老板是个外行，提醒过要弄场法事，没想到云老板完全不在乎这些，直接开工就干。不仅如此，跟当地村民闹矛盾打群架也丝毫不管不顾，大开大合，他当时躲在办公室看得胆战心惊，就怕出事故。 这个年轻的云老板似乎没有什么敬畏心，不敬鬼神更不怕人，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 云出岫倒是对他印象很好，刚出社会急着证明自己，做事很下力气且兢兢业业谨慎小心。萧晨自身的专业功底也很扎实，在工地上包揽了总工的活，做的很漂亮。 麻江岗村项目虽然毗邻云贵高原，可山地坚实，土质很好，在山上修条公路算不上很难的项目。只要按照他们工程部的规划按部就班去做，出不了大问题。 工程上没有问题，就只有她这个当老板的业务上有问题。 她倒是有些想明白爷爷为什么叫她接盘。她不善工程，项目部的建设由专业的总工程师负责就行。 云出岫需要做的就是把村民、工地、政府这三方资源与经济链路打通关，合理协调好三方矛盾给出解决方案。让这个贪污大案遗留下来的后患，寻找出解决路径，当地的扶贫之路才能真正通向康庄大道。 她将要做这个莫比乌斯环的拆解人。 清早刚刚动工，工人们才把地上的纸钱扫干净。麻江岗村的一大帮村民都手持武器来到工地阻止开工。 4月份以来日日都是如此，搅得所有人都不安生。 该村的村民像是有轮值安排，每天出勤都一拨人都不同，四天轮一次岗。今天很不巧又归麻龙江带头。 有了之前被拘留的经验，麻龙江一批人学精了，偏不动手。两百号人守在工地各个建材堆旁边，不许工人动工。 “云总，都这样一周了，再动不了工手底下人吃什么呀！这样下去剩下的工人早晚走个干净。”赵子隆说道。 原本第一季度之后就走的只剩下一百五十号人，现在又被村民强制性逼了一周不动工，也没个解决办法，陆陆续续又有十个人拉帮结派的跟他提出离职。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你急什么，你又不是工资日结。管好下面的人就是工地队长的职责。”云出岫说着，回办公室接了个电话。 官麒麟在电话那头说，叫她把项目部大门打开，卡车要开进来了。 项目部大门打开后，六辆大卡车鱼贯而入直接开到闹事工地。 在众目睽睽下，六辆卡车下来气势汹汹二百多号人。 麻龙江一一看过去，这他娘的不是隔壁小坎山村的村民么？怎么从云吉的车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