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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就是危墙。(正文完结)

    段宵月觉得自己脑子像要炸开一样剧痛无比,可是比脑子更痛的是心脏,像是心口被人开了一枪,又鲜血淋漓地把脏器被掏了出来,冷风直往里灌。

    可是她突然睁开已经模糊不堪的眼睛,她会有阿城痛吗……恐怕不会了,她要去见他,立刻,马上。

    她撑着于警官的肩站起来,可是刚站起来又瘫软地跪了下去。

    “小月。”于警官惊呼道。

    她扶起段宵月,段宵月闷声说道,“没事,我没事。”

    门也被外面来的人打开了,是段宏远。他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眸子颤了颤,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回家。”

    段宵月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我要去找他。”

    “当初是他自己要躲起来的,也是他让我别告诉你的。我也给了他补偿,你又何必再去纠缠。”

    段宵月的眼睛里眼泪还在一直控制不住地往外淌,“你……你当初……和他说了什么。”

    段宏远想来扶她,她缩了缩手一下避开了,段宏远深吸一口气。

    “我就记得我在病房里和他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他和我说,可他就是危墙……”

    所以他选择……自毁城墙么……段宵月冷笑一声,“呵,你也配说这话。”

    当年最终落网的犯罪嫌疑人有四个,伐木场是赵璟昊父亲的,但因为段家不值一提的产业布局调整就被关停了,后来他父亲赌博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两个当场死亡的歹徒都是当时因为伐木场倒闭受到牵连的人,而真正的主谋藏的很深,直到沿着那瓶并不容易购买且倒了好几手的毒素才查出来是段宏远公司里一个被他睡过且即将上位的女人,还没进门就已经在想着扫除段宵月这个最大的障碍,便去鼓动怂恿另外三人作案。

    说完她松开于慧的手就往外跑去,她扶着扶手跑下了楼,又冲进了调解室,宋城已经不在那里了,她便急急往外赶,跑到楼外面才看见宋城的背影。

    “阿城!”她喊了一声,向男人跑去,男人停下了脚步,她跑到了宋城面前,握住了他握着盲杖的手。

    宋城没看她,看着地面。

    段宵月抬头一看他空洞的眼睛,眼泪更是止不住,“阿城……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宋城叹了口气,“阿月,你不要哭,也不用对不起,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把两个你合二为一,你给我一点时间。”

    哪怕男人看不见,段宵月用力地摇了摇头,她仍是大哭着说道,“不是的……呜呜呜……不是的……我,我刚刚才看到十年前的证物……呜呜呜……”

    宋城闻言才猛地抬眼看向她,然后抽出手退了两步,“我……”他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旧日的伤痕已经消退了,后xue撕裂的感觉在后来一次次的性行为里几乎快被掩盖,那场遥远的灾难随着年代的远去变得不是特别清晰,唯一的影响只是把他留在了黑暗里。

    段宵月看他退了一步,立刻走上前去抓住了他的手,“阿城,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亲我的手背,呜呜呜……”

    “我……”,他的眸子慌乱地躲避,“我只是当是嘴里不干净怕把你弄脏……。”宋城想把手抽出来,可是段宵月死死地拽着他。

    “不是,我问你为什么亲我的手背!”

    宋城的眸子里面好像也有了些泪花,语调也有了些变化,“我杀了两个人,不知道能不能算作正当防卫,我怕再也没有机会见你……”

    段宵月胡乱摸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痕,“不对,你说的不对,你知道我想听什么,宋城,我要你告诉我你的原因。”

    宋城眨了一下眼睛,一滴眼泪一下滚落了出来,他吸了一口气声音也有些发抖,“……我喜欢你…很久以前…是…带着欲念的喜欢……我不是什么好人……”

    段宵月踮脚就去揽男人的脖子,在吻上宋城的一瞬间,他脸侧了侧,于是她的唇仍是落在了男人嘴角。

    宋城抬起头,避开她的温热的呼吸,“阿月,我很脏……其实这两年,垣垣长大了,我已经没有那么缺钱了,可是我竟然有些享受这份工作了,我想只要我再脏一点,我就可以离你更远,就可以更不配再肖想你了。”

    他是血腥的,消极的,自甘堕落的。

    段宵月闻言笑出了声,伸手拭去了男人脸上的眼泪,“胡说八道,口是心非,上次不还喊我名字来着。我但凡有一点嫌弃你为什么还会和你上那么多次床。照你这么说,我和里面那个垃圾睡过,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脏?觉得我放荡?”

    宋城一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我没有这么想过,你不要胡思乱想。”

    “可你躲了,你一定是嫌我脏。”女人的声音带着些哭腔,脸上却并不见得有多惊慌,这是她惯用的拿捏宋城的伎俩。

    果然宋城只是愣了一下,就摸到了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下去。段宵月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用力地吮咬男人的唇舌,几乎要将他的唇咬出血来。

    她本就哭得缺氧,鼻子也被堵住了不通气,眼下吻得凶狠,不过一会儿便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几乎要倒下去了,宋城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按在了怀里。

    段宵月缓了好一会儿,喘息着问道,“你那时为什么要逃?留在我身边,我怎么都会爱你。”

    “我怕……我怕我做的事会困住你,你才十八岁,应该去接触更多的人,去看更广阔的世界,去长成一个自由的人,而不是因为恩情和一个瞎子捆在一起。”

    段宵月闻言又想哭了,“可是我再也没有遇到比你更好的人了,阿城,对不起,是我和mama用恩情困住了你。”

    男人抚了抚她的背,“没有,从来都没有,我想不到能比那时更好的处境了。我记得我刚开始两年逢年过节还会偷偷哭,被你发现了,你就闹着连清明节和重阳节也要和我一起过,明明丁点大的年纪却总要和我讲些积极向上的大道理……后来离开你的日子里,哪怕再不好过,我也是靠着这些记忆活下去站起来的。”

    段宵月扶了扶他的手臂直起身,故作凶狠地说道,“那之后的每个节日你也都得陪我一起过,我已经不是十九岁的段宵月了,我现在有钱有势,宋城你这次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宋城吻了吻她的头顶,“二十六岁的宋城会逃,但是三十六岁的宋城不会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比他想象中长得更温暖,更热烈,更独立的段宵月。”

    段宵月拿着苏格拉底给她的麦穗在田野里走了十年,仍找不到比她甫一进麦田就折下的那支更大的一颗;而对宋城来说,如果这世界上有什么诱惑可以比19岁的段宵月还深,那也只能是29岁的段宵月。

    她突然有些高兴地扣住了宋城的手,踮起脚尖附到他耳边说,“我们回家去好不好,我带你摸摸我的纹身纹在了哪。”

    宋城点点头,他眼睛弯了弯说,“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