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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邓伍收在身边当个小厮使唤,算是给了他个容身之处。这邓伍是见过沈西泠的,又知道自己的旧主就是因她而死,一时自然恶从胆边生,等沈西泠走后便忍不住低骂了一句“冤家路窄”。傅贞一听甚感奇怪,不知邓伍和自己亡夫的私生女有什么私怨,这一问,却问出了端倪。……这小杂种竟就是害死沈城的那个方筠!作者有话要说: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第137章风云(3)难怪了……她还想说这小杂种和她母亲无依无靠的,怎么竟会和自己一样得以从当年那场大难中活下来,而且瞧上去还活得金尊玉贵的——原来竟是攀上了齐家的高枝儿!这小狐媚真不愧是她母亲的女儿,糊弄男人的本事一流,连齐家的那位二公子竟也被她蛊惑了,还不惜为她改名换姓偷天换日!不……绝不会如此简单……这小杂种是个什么下贱东西?凭她自己怎能跟齐家搭上?肯定是沈谦!那个杀千刀的负心人!是他在帮他的私生女!他不管自己、不管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他的弟弟,甚至沈家倒了他也不在意!只顾着去救他的心上人,和他们一起生的这个小杂种!好!好得很!傅贞气极了,同时又强烈地自哀起来。她这一生都是荒唐孤寂:生于一个看似繁华却走向衰落的家族,嫁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丈夫,与一个并不真心的男子苟且度日,所生的孩儿还双双死去……她什么都没有,甚至心中也不残存哪怕一点点温存。只有荒凉。那个小杂种……她和她的母亲抢走了她丈夫的所有爱,如今甚至连给她慰藉的沈城也被她害死……她怎能容忍她们母女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夺走她的一切!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时只见大佛阁之内佛光普照,无量寿佛及观音、势至二位菩萨皆满面慈悲,而傅贞的脸却被狰狞的恨意布满。扭曲如同恶鬼。次日,四皇子妃傅容便从自己的哥哥傅卓那里听说了这个有趣的消息。她与哥哥见面,本是为了问问齐三公子最近私债放得如何,没料到却有如此意外之喜。她那位姑母傅贞说来也是个无用之人,当年便绑不住沈家主君沈谦的心,一丁点儿利益都不曾为傅家捞到,只会在落难之时恳求家族援手。如今她找到了仇人之女,虽然又恨又怒,可她一个废人也无力自己解决,最后还是要求家族出手。好在,这回她终于求到了点子上。傅容轻轻地笑起来,眼神中有无尽的愉悦和畅意:她一直苦苦寻找的那柄刀锋,终于出现了。庆华十七年十一月十二,见山关一役毕,魏大败。当是时,梁军已深入中原腹地,魏军败退至见山关驻扎,领兵将领正是顾家父子。魏军粮草不济,顾居寒本欲待十一月末梁军运送粮草时截粮,同时断其粮道以求胜,无奈半年来北魏多败,朝廷已多有不满,更有邹氏在魏帝面前进谗言,称顾家人有怯战之心,老国公已是将军暮年,有意借机收拢顾家兵权。魏帝听信谗言,责令顾家于十一月月中之前出战,否则即刻换将,老国公不得已,命独子镇守后方,自己亲率大军于十一月十二与梁军开战。魏军仓促迎战,被梁军设计围困于见山关,折兵近十万,老国公险些被俘,千钧一发之际顾居寒带精锐赶到,九死一生强行救出父亲,却无力挽回魏军败局。这是大梁南渡之后对魏的唯一一场大胜,消息传回江左,举国振奋。而此时的大梁皇宫却沉浸在紧张肃杀的氛围之中——梁皇,病危了。其实说起来,这位陛下在位的年数已然很长,尤其对于他常年吸食五石散的身体来说,他实在算是很长寿了。但天子将崩,无论宫人还是百官依然还是要做出悲伤之态,不能看起来太寻常。打从入了十月起,这位陛下便一病不起了,终日缠绵病榻,一副随时都要咽气的样子。而到了十一月十七这一天,陛下的精神据说陡然好了起来,甚至能从床榻上坐起来了。众人一边争相称喜,心中一边暗暗地想:大事,恐怕就在这几天了。也就是在这一天夜里,梁皇最后见了几个人,除了朝中几位重要的大臣,诸皇子公主中他只见了自己的四子。萧子桁。那天夜里帝王寝宫明亮如昼,大殿之外天家儿女跪了满地,苏平从内殿出来,却独独宣诏了四殿下进去,跪在门外的众儿女当即脸色就变了,尤其是三殿下,面沉如水,额角青筋迸出。四殿下却恍若未觉,只是十分平静地应了诏,随即缓缓起身,走入了大殿。江左建筑大多精巧,皇宫更加金碧辉煌,梁皇所居的太平殿已非雕梁画栋可以形容,处处豪奢,只可惜此时殿内四处弥漫着浓郁的药味,还有令人难以忽视的、衰败与死亡的气息。这一切都来自于他的父亲——此刻正倚靠在床头的,那个臃肿、老迈、奄奄一息的帝王。萧子桁向他的父皇走过去,本欲行跪礼,却被梁皇拦住。他父皇的眼睛今夜尤其的亮,像是在燃烧最后的生命,望着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说:“四儿……来。”他是要萧子桁坐到他床边去。天子卧榻怎可擅坐,萧子桁自然推辞,他父皇笑了笑,言道:“不必如此,左右过不多久,这座寝殿便是你的了……”梁皇一贯浑浊的老目此时精光闪烁,这桩自先太子被废之后便一直悬置的大位之争,竟就如此轻易地在他言语中落定。而此时四殿下萧子桁神色十分平静,只依言在梁皇床榻边坐定,似乎毫不意外。他当然不意外。储位之争不过是演给外人和三殿下看的,实则梁皇早已决定,要将大位传给自己的四子。江左终究是世家共治,不可能出一位与世家毫无瓜葛的帝王,化繁为简,实则这大位早已是萧子桁的囊中之物。但这些年梁皇一直假意抬举自己的三子,为的却是图谋以后。梁皇一生受世家钳制,如同三岁小儿一般无法做到政由己出,无非是因为这个朝堂为世家之人把持,寒门庶族无法占有一席之地。他是君主,反而无法言行随心,做不到肆无忌惮地提携扶持庶族,便不得不以自己的三子为马前之卒,让他冲锋陷阵。萧子桓注定是一个弃子。他的出身不佳,这些年又在朝堂之上得罪了太多贵胄门阀,即便他登上大位,世家也不会让他长久,他不过是个被立起来的靶子,要为未来真正的君王挡箭罢了。而萧子桓的作用远远不止于此。只要同时有两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