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贴

    “……不过，本来没想到荒尾同学会答应的。你愿意点头真是太好了。果然我今天很幸运啊……毕竟，荒尾同学人缘那么好，拍合照这种事，肯定早就拍到令人厌倦的程度了。合照的对象是我这种人见人嫌的垃圾虫就更是……”

    大头贴相机亭。

    拍照前的倒计时。

    商场某处播放的背景音乐。

    略微偏色的显示屏里，映出的狛枝同学和我。

    倒计时几乎结束，他才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画质再怎么不够清晰，也能看出两条款式相同的手织围巾；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因为不这样做，就必然有一方的脸会被过分华丽的圣诞主题前景相框挡住。

    这副样子，会被误认成出来约会的高中生情侣也是难免的事。

    答应他的理由很简单。就像是同意和狛枝同学接吻一样。

    稍微、有点想看他后悔得无以复加的样子。虽然我也承认这理由是有点自虐。

    明明这么相信我，结果我的才能还是没有任何起色的样子。一想到曾经居然跟我关系这么要好，都会恶心得胃里反酸的样子。想到这白白浪费的一年，想到我们的吻，看到我们的合照上他的笑脸，要是能和我一起陷入自我厌恶就好了。

    我体会败北感的时候，实在也不想让狛枝同学好过。就只是这样无聊的心理而已。

    想象着那样悲惨的未来，我对摄像头露出笑容。

    ·

    “狛枝同学不自己单独拍几张吗？”

    “像我这种一事无成、比街边潲水桶还不如的垃圾潮虫，如何处心积虑地加以修饰，也只会让人联想到镜头上还没来得及擦拭的污渍和指纹、害得照片白白变成废片而已吧？”

    仅仅入镜就会让照片变废片，那也太不得了了。

    “……回去的路上，去买面镜子怎么样？”

    狛枝同学看出我有意见，又笑着补充：“啊啊、不过，荒尾同学为我拍的照片就另当别论了！那张拍立得，我很中意呢，到现在还好好收藏着！果然有才能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都说了那是模特质量的问题了……”

    针对才能的自虐发言姑且不论，真的希望他能少贬低两句自己的长相。

    让我来评判的话，狛枝同学最没救的应该是眼光才对。

    虽然我也选了几个自己觉得还看得过去的相框，最后洗出来的相片仍然是大红大绿压倒性占优。我看得直皱眉头，他倒是美滋滋的。

    狛枝同学看出我没什么兴趣，自己接过那一排刚打印好的照片，在里面挑挑拣拣，也不知是以什么标准精心挑选出找出三张，套上卡套（为什么他还准备了卡套啊？），夹在钱包里。

    他还有点不满意，走来走去，自言自语：

    “钱包太容易丢了，是不是做成首饰挂起来比较好？……啊、首饰会不会更容易丢啊？”

    我没忍住问：“这又是你从什么地方里学来的招数？你们星座占卜的幸运物？还是说把大头贴随身携带可以美容养颜？”

    “真失礼啊，哪怕是我偶尔也能自己想到点创意的！你看，情杀是排名第一的动机吧？虽然荒尾同学不会和我这种人交往，要是我死了会被别人推定为情杀就好了——而荒尾同学则是我命案的第一嫌疑人！……啊哈哈、不过就算怎么看，荒尾同学和我这种垃圾也不相称，果然还是反过来的概率比较大吧……”

    “以狛枝同学的运气，你死了准是意外吧。比如车祸、船难、绑票、高空坠物之类的死法，一目了然，警方恐怕来不及查到你的人际关系就已经结案了……”

    “欸……”

    狛枝同学rou眼可见地消沉起来。

    ·

    没过五分钟，返程的路上见到有专卖圣诞节装饰的店铺，他立马又支楞起来。

    “荒尾同学在圣诞节那两天肯定又要忙兼职忙得见不到人，这我也知道啦……要不要选个日子，提前庆祝一下？毕竟是喜庆的日子，我想圣诞老人也不会怪罪我们两个人偷跑吧？”

    “狛枝同学要是想一起庆祝的话也不是不行？虽然圣诞节当天实在是没办法，平安夜那天我姑且腾出来了。”

    “咦？特意为我空出来的吗？！”

    “这话谁也没说过吧。完全不考虑我一个rou体凡胎的人类想要在平安夜休息一天的可能性吗……”

    “工作狂的荒尾同学竟然愿意单独腾出一天平安夜和我这种人约会……嗯呼呼、好棒……”

    “给我听人说话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