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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第2章孤花(02)花崇一行人抵达齐束镇时,正是日落时分,金红色的夕阳映照着天边的雪山,铺陈在一望无边的油菜花上,有如将色彩运用到极致的油画。但没有人有心思欣赏这高原上独有的美景。发现尸体的消息已经在齐束镇传开,往日热闹非凡的花田几乎看不到人影,一年就喧嚣这一回的农家乐、餐馆再次变得萧条。陈尸地外围拉着警戒带,两条被养得肥硕的警犬正趴在警戒带外晒太阳。齐束镇属于西羚市。西羚市经济相对落后,警力和洛城等大城市难以相较,加上被害人死状诡异,负责查案的队长克勇束手无策,只得向特别行动队寻求支援。警车在土路上颠簸,堪称灼热的霞光泼进来,盛在花崇微蹙的眉间。“发现尸体的是两个职校学生,女孩儿受惊过度,胡言乱语,现在还在医院。”克勇只有三十来岁,但长期在高原小城工作,压力和cao劳在他脸上留下深重的刻痕,令他看上去像年近五十,“我们反复问过男孩儿,他的话前后没有矛盾之处,结合镇子上的监控,我基本相信,他们确实是碰巧才发现了尸体。”花崇拿着平板,详细浏览当地法医拍的尸体细节照。这案子之所以会惊动特别行动队,完全是因为尸体的状态。死者是女性,年龄暂时无法判断。她两条腿的皮肤、肌rou被锐器切开,伤处分别在脚踝、膝盖、腿根。她的两条手臂也从关节处被切开,颈椎虽然尚未断裂,但大动脉、气管、肌rou全部被切断,类似被砍头。然而所有被切开的地方都被缝了起来,如果忽略她狰狞的面部,看到她的人或许还会认为这是一尊拥有残酷美学的艺术品。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说,行凶的是一人,将伤口缝合起来的是另一人?划到其中一张照片时,花崇将细节放大,问:“法医有没将这条缝合口拆开?”除了四肢,死者腹部和盆腔正中也有一条缝合口。凶手似乎曾经将她开膛破肚。克勇对自己的定义是基层里的基层,从警十数年,从未与精英合作过,花崇一开口,他便有些怯场,出了一额头汗,说话也开始结巴,“没,没,我们这里条件不好,老李不,不敢随便拆,怕破坏线索,影响你们勘查。”花崇注意到对方的紧张,抬起头,修长的手指微顿,旋即将平板往后面一递,谦逊地笑了笑,“克队,辛苦了。剩下的交给我们,放心。”克勇愣了下,看向花崇的目光有些讶异。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民警。西羚市因为穷,人口流失一年比一年严重,年轻人有点想法的全去大城市奋斗了,留下来的几乎都是老人和小孩,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几个恶性案件。他处理过的最复杂的案子是一起投毒案。对大城市的刑警来说,这种案子不值一提。面对特别行动队,克勇难掩自卑,总觉得对方会瞧不起自己,高高在上地指挥自己做这做那,说不定看完现场照片,还会嘲讽一句:“你们是怎么当警察的?连这都侦破不了吗?”花崇却对他说“辛苦了”。像是喝了一口热茶,温度在肺腑扩散,虽然缓慢,却切实存在。克勇既意外又感动。这位远道而来的花队只比他小两岁,可以算同龄人,却已经是特别行动队刑侦支队的负责人之一,可见能力高强,经验丰富。这样的人没有瞧不起他,反倒温言细语,让他放心。皮肤黝黑的汉子,竟是胸中振动,连带着鼻腔也酸了酸。花崇没有继续问案子的意思,转目看向窗外。像克勇这样的基层警察,他见过太多。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出众的才华,但常年守护一方,让辖内的人民安居乐业,这未尝不值得敬重。他刚才对克勇说的并非面子话,而是出自真心。两辆警车停在警戒带外,睡觉的警犬立即站起来,摇着尾巴汪汪大叫。停在后面的那一辆警车车门率先打开,一个穿着特种兵制服的人提着勘查箱,飞快钻入警戒带,后面一个个子稍矮的男子喊道:“赔钱,等我你能死?”克勇露出震惊的表情。之前在机场接人时,他就想问了,你们特别行动队里怎么会有特种兵?坐在后座,一直没出声的柳至秦将花崇递来的平板收进包里,一边下车一边道:“你说把裴情调去特警支队,让他和昭凡待十天半月,他还会不会这么着迷于cos特种兵?”“得了吧,特警支队不需要法医。”花崇关上门,将乳胶手套分给柳至秦。特别行动队这次来了六人,花崇和柳至秦自不必说,还有法医裴情,痕检师海梓,外勤员许小周、岳越。刚才追着裴情跑出去的就是海梓,这俩是高中同学,念书时互相竞争,将对方视作死对头,后来一个念了法医,一个学了痕检,毕业后天南地北,本来以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同时被征调到特别行动队,成了相看两厌的同事。只要这对冤家在,花崇所在的刑侦一组就鸡飞狗跳。法医和痕检师本该是合作最为密切的技术队员,裴情和海梓却热衷于给对方找麻烦,视让对方吃瘪为乐。柳至秦甚至想将他们退回去,起码退一个回去。沈寻却打包票,说给花队的都是最好的,裴情和海梓虽然性格讨嫌,但专业过硬,值得信赖。这趟出发之前,柳至秦还跟花崇说,觉得带出来的不是俩技术队员,而是马戏团里俩猴子。齐束镇的法医不敢贸然搬动尸体,因此被害人还保持着夜里被发现时的姿势。砖房虽然四处漏风,但到底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区域,人别说走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尸臭。现场被破坏得并不严重,报案人刘笙和李泉没有靠近尸体,此前当地警察勘查时也十分注意。但即便如此,能够被提取的有效痕迹仍旧不多。无需海梓说,花崇就已经发现,砖房里的沙土地上有大量凌乱、呈圆弧状的扫痕,这说明在作案之后,凶手有意清除过痕迹。如此一来,凶手在室内留下足迹的可能性就很低。至于室外。花崇转过身,瞳仁被晚霞照得剔透。他的眼尾轻微下垂,这种眼型在男性中并不常见。女性的下垂眼通常让人觉得楚楚可怜,男性的下垂眼就有些不伦不类的意思。但他眼神明亮,眸底自有一缕英气,这让他从某个角度看上去温柔,却不阴柔。越强大的人越是温柔——这句话在他的双眼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