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假虞姬 (重要)

    玉屑似的雪花飞扬，桂喜为薛燕歌打起纸伞，走在半道薛青扬追上来抢过纸伞，摩娑着她薄如蝉翼的披风，吩咐桂喜道：“桂喜去拿雪貂披风来。”

    桂喜见主子没反驳，折回屋里找披风去了。

    薛青扬弓着腰替她打伞，漫天飞雪落在他身上。

    今日薛燕歌打扮得素雅，发髻用根白梅银簪半挽，梨花白儒裙外披件祥鹤红梅斗篷，薛青扬不知这披风看着单薄，却是冬暖夏凉，但薛燕歌不忍拒绝哥哥一番心意。

    薛青扬为她披上厚重的貂绒，扣得严实，藏住胸前挤出的春色，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换件吧，里边穿得这么少，回头得受风寒，燕娘你真不用为了谁去讨他的欢心，我...”

    即便是略施粉黛，仍掩饰不住那国色天香的美姿，一频一笑皆是风情。

    “谁说要给他看了，我自己觉得好看不成？”她弯起眼，像隻浑身雪白的狐狸，“还是哥哥觉得我难看？”

    他慌忙附和，“好看，燕娘怎么样都好看。”

    薛燕歌撢开他肩上薄雪，“哥哥没事的，就去走个过场罢了，而且还有兰君看着，出不了什么事。”

    说完薛燕歌看向不远处的兰君，他站在雪中，有感而知也抬起头，此时两人四目相对，他倾身问候。

    薛青扬原本放松的表情，突然板起，似乎是对薛燕歌信任兰君这件事感到很不满，甚至后悔当初没一脚踹死那太监。

    薛青扬跟薛父很像，面不改色攻城掠地的大将军，遇上有关家人之事就藏不住表情，脸上全写着“老子要弄死那狗崽子”，是优点亦是缺点。

    薛燕歌告别哥哥，搭着兰君的手上马车。

    直至车帘拉下，都能看见那满是忧虑的男人伫立在原处目送她远去。

    马车内，薛燕歌问道：“今日怎么这么规矩？”

    兰君正坐在马车对角处，低眉顺眼的模样特别赏心悦目，“兰君身上有霜气，怕过给娘娘。”

    “西厂现在什么状况？”薛燕歌捻起块糖糕，想到西厂心理就犯噁心，又将东西放回去了。

    “江滔收贿证据确凿，之后的事，想必江海也与娘娘提过了。”

    “喔，证据？老狐狸藏了这么多年，竟然让人抓到尾巴？”

    “是，江滔收贿十两银子。”

    薛燕歌：...

    薛燕歌差点跌倒，十两银子的死刑何止是重，再细问下去，底下人就连贪个布匹裁下的边脚料都是死刑。

    简直胡闹。

    梨园外锣鼓喧天，宾客不绝，薛燕歌喜欢热闹，听戏自然是要满堂喝采。

    薛燕歌一行人带上围帽入梨园，听说梨园换了新老闆，也是个男伶名为清欢，至于这清欢，薛燕歌还没见过，但听闻是模样姣好，难分雌雄，生旦淨末丑无一不精通，只要开戏便是局中人，虚实不分，是个戏痴。

    出门前耽搁些，薛燕歌上来包厢时，开戏前锣鼓打得又急又快，催促看客赶紧找个位置坐下。

    相看两生厌大抵说现在，怎么看厉沉渊怎么讨厌。

    薛燕歌竖起食指置在唇上，此时四周暗下来，她坐上太师椅，俯瞰台下轻声说道：“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薛燕歌喜欢看戏，花点钱，买来别人悽惨绚烂，看完了，心情也好些，都说痛苦是比较出来的，看戏曲中人哀切婉转，再比自己，她好些了。

    直到一语惊醒梦中人，才惊觉自己并非戏子，却是受嬉弄的局中人。

    今日唱一齣霸王别姬，清欢确实是美，秀而不媚、媚儿不妖，戏好、人也好，她看得意兴阑珊，提不起兴致，千篇一律的套路，她看得有些腻，还不及上回街市边大谈祸国妖后说书人来得有趣。

    最讨人厌是，那黏腻又厚重的视线。

    旦值得庆幸是，今日一行比想像中的有趣。

    端庄华贵的虞姬，不经意间撇向了薛燕歌，举起帕子半掩着脸，突然走起不正路的步伐，歪斜着腰，风情万种，像极了窑子出来的妓女。

    台上项羽拔出宝剑，浑厚震耳的环绕室内，怒目圆睁一甩头上羽翎，戏腔拔了个尖：“祸国妖孽，吃孤一剑！”

    虞姬连退数步，那花容失色的神情甚是浮夸，霸王举着宝剑步步逼近。

    厉沉渊的注意终于回到戏台上，他沉声道：“江海，处理掉。”

    久违的薛燕歌按住厉沉渊的手，“莫要乱了规矩，戏子虽低贱亦有自己的傲骨。”

    “戏子这门道可是遵循老祖宗的话，戏一开场，甯管天打雷噼也得唱完，八方听客，一方凡人、七方鬼神，天地共赏。”

    薛燕歌拍两下他的手背，话中有话，“皇上，戏一开场就不能停，不管有没有人听。”

    突然观众席里起了sao动，自从说书人亵渎皇族头颅被挂午门后，明面上不敢再议论皇族是非，私底下那可是暗潮汹涌，至于明面上畅谈的人，总会莫明奇妙消失，因此京中人人自危，生怕听完这齣戏，自己就成曝死荒野的无人尸。

    台下乱作一团，台上置若罔闻，专心唱着自己的戏。

    只看项羽虞姬不相上下翻打着，最终是虞姬夺剑杀死那项羽，虞姬一甩披风，明黄色戏服瞬间变作妖冶红衣，看他变脸似换张狐妖的脸谱，大笑离场。

    一曲毕。

    戏台下只剩几名胆大的，薛燕歌起身为他鼓掌，转身说：“以后这事我让兰君处里，你别管了。”

    薛燕歌向前几步，依在栏杆旁，看戏子们重新上台，一一谢幕。

    观众散场。

    薛燕歌终于愿意搭里厉沉渊，只是说的都是些公事，她噼头就问：“厉沉渊你是嫌皇位坐的太舒服了？”

    “西厂的人你说抓就抓，十两银子砍头传出去，还不得乱？”薛燕歌头疼不已，她明白厉沉渊不是这么糊涂的人，会这么做多半是因为自己，“厉沉渊你在胡闹。”

    她说：“南汛北旱，妖妃祸主，你说纳黎霜霜能解决这两个问题，现在我答应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看厉沉渊始终摆着张脸，再想自己以前受过这么多委屈，薛燕歌忍不住，反手掐住他的脖子，声音押得极低：“皇位与我，既然选择皇位，就好好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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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葬场只是开始而已，火侯还在酝酿。

    投两颗珠，帮助老谢造火葬场，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