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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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种坐以待毙的消极态度在秦氏根本无法生存!若想在秦氏立足,仅有杰出的工作能力远远不能服众,还要有智勇双全的魄力,而这种魄力就表现在能够制服秦氏七男的壮举上! 于是,我为自己制定了空前绝后的反击计划,其中最具威慑力和杀伤力的就是杜梓萼反击第一招--过肩摔。 “哎哟!杜梓萼!我是你表弟耶!你怎么可以像摔仇人一样摔我?” 这不知道是第几次李铄在我家里发出的号叫和抱怨。为了帮助我对付秦氏七男,他付出了rou体上的代价--被迫成为我练习的人rou沙包! “杜梓萼,过肩摔你还要练到什么境界啊?我玉树临风的身体快被你催残得香销玉殒啦!”这一次被摔倒之后,李铄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看到他那张俊俏的脸上多了一块块乌青,我差点动了怜悯之心,但只要一想到他为了逼我回S市参加那些俗不可耐的相亲宴,不惜破坏我在广告界的名声,我就觉得他不可原谅,谁叫他是我周围唯一可利用的“人材”呢! “过肩摔我已经练习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第二招是双截棍。”我拍拍衣角,准备去拿昨天刚买来的双截棍,李铄却瞪圆双目,面如土色,他尖叫道: “God--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离开S市这么久,姑姑肯定想念我了……”话没说完,他就从地上蹦起来,一溜烟跑出去了,从此以后,再也没见他从那扇门进来…… 不多时,一位不速之客推门而入-- “杜梓萼,你家招抢劫了吗?” 是秦致赫!他又来做什么?查房?查户口?租赁合同上明明写着“房东与房客互不干扰对方的生活”,他却总是以上司和房东的名义擅闯民居,看来今天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实在对不起党和国家人民! 我摆出搏斗的架势,准备让他领教领教我的第一招,谁知秦致赫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前进的意思。 英雄无用武之地,无奈啊!我暗自感叹道。 “问你话呢!这里乱七八糟的,是不是招抢了?”秦致赫又重复了同一个问题。 “没这回事,谢谢总经理关心!”我提高十二分警惕,现在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万一他对我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呸呸呸!大吉大利啊! “我刚才看到那个男人鼻青脸肿的跑出去,是怎么回事?” “哦--”我迅速运转脑筋,眼前的家具横七竖八,确实像犯罪现场,如果不找个理由敷衍过去,恐怕秦致赫会报警或找来精神病院的医生!于是,我装出万般无奈的表情说道:“李铄……他有间歇性歇斯底里癫狂症,每次发作都会乱砸东西,即使弄伤自己也没有感觉,哎!这是一种罕见的遗传病!表亲之间遗传这种病的概率更高,我可能也患了这种病,只是还没有发作而已。间歇性歇斯底里癫狂症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每次病发,周围的家具、人、宠物猫狗都会遭殃……” “你说的是真话?”秦致赫半信半疑地瞅着我,似乎还不完全相信我的话。我不得不鼓动全身的表演细胞,想象自己身陷危险之中,心有余悸地向他描述道:“刚刚我若不是躲进浴室里,恐怕早已遍体鳞伤、面目全非了!实话告诉你,这种病发作时,病人会性情大变,力气也会比平常大好几百倍!虽然我现在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说不定下一秒我就发作了,也许会抬起冰箱砸总经理,或是把总经理举起来倒插进马桶里……” “够了!”秦致赫的眼睛越瞪越大,脸上的黑线也越来越多,最后终于承受不了我杜撰的惨烈后果,摔门离去。 “Yeah!杜梓萼,你真是个天才!”秦致赫一走,我就拍手叫好:“区区小计就把这个反复无常的男人吓跑!哇哈哈……”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不过真正的魔鬼式训练才刚刚开始!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关上所有的门窗,拉上窗帘,灯也全灭了,整个客厅只剩一个光源,那就是电视屏幕,而里面正在播放的正是我昨天从音像店里租来的鬼片! 影片一开始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音乐,像很多鬼片的背景音乐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对于一个单独坐在黑暗空间里看鬼片的人来说,效果就大不一样了! 凄惨的嘶叫声像从四面八方的黑暗里传来,听得我从头顶的百汇xue一直凉到脚底的涌泉xue! 我紧紧地抱着膝盖,差点想放弃这个壮胆的方法,直接冲过去拔掉电视插头,但下一秒我就发现自己早已全身僵硬,动弹不了了! 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上的红头发女鬼从一堆散乱的红砖头里钻出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全身发抖!这简直比秦致朋在电梯里与“兄弟”的对话恐怖十万倍! 女鬼伸出绿色的长舌头,缓缓地贴着镜头拖过去,舌头上的绿色疙瘩清晰得触目惊心,舌头与镜头摩擦的呲呲声更是刻骨铭心! 顿时,我感到整个心脏都提到喉咙口,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想跑却手脚僵硬! 只是杜撰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只要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就没事了……我不断安慰自己,希望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和平的画面;结果可想而知:现在播放的是纯粹的鬼片,怎么可能出现温馨浪漫的剧情? “我要喝人血--”女鬼阴沉地说着,从地上飘起来。乍一看,她竟只有上半身,而她的双手竟没有手指,就像多拉A梦的手,但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去回忆儿童时期看的那些日本漫画,因为屏幕中的女人鬼使神差地抓住了我的视觉,她的手腕上全是鲜血…… 那一夜我失眠了,头脑中净是女鬼的狰狞面孔。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对那只红头发、绿舌头的“东西”免疫了,睡意才席卷而来;然而,时间总是宝贵而短暂的,我还没眯眼,闹钟就响了--该上班了。 不可避免地,上班乘坐公交车时,仍会与那个有名车不开,偏爱坐公交车的男人碰面。 秦致竹总是习惯性地站在车厢中部右侧那个不起眼的位置,然后一手抓着头顶的横杆,一手插在裤袋里,眼睛直视窗外,这个状态一直到下车之前都不会改变。 看着他那孤傲、不可一世的模样,我突然想到“杜梓萼反击原则”之一:绝不错过任何恶整秦氏七男的机会! 于是,我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包里,掏到一瓶早已准备好的黄油,在这个rou眼不可透视的包里,我倒了一点黄油在左手上,然后若无其事地站到秦致竹旁边,很自然地举起左手握着他手边的那段扶手,来回移动,把手心的黄油都均匀地涂到上面。 办完事,我就悄悄转身,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抓住左侧的扶手,再用纸巾擦掉手心的“作案痕迹”。 接下来,只要司机一刹车,秦致竹就会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而他那只握着横杆的手也会跟着向前滑动,哪怕是滑动一厘米,我的计划就能成功! 上次那个引发整车乘客嘲笑我亲吻公交车扶手的人这回将亲身体验被众人耻笑的“快感”! 我幸灾乐祸地想象着即将上演的精彩画面,脑中早已准备好长达十分钟的台词来嘲笑他,现在就等司机刹车了! 就在我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关键的“东风”出现了! 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司机刹车了,秦致竹的身体不能自控地向前倾,而他握着横杆的手一沾到黄油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向车头滑动。 似乎感觉到手心的异样,秦致竹皱起了眉头,但此时就算他整个脸都皱成一个橘子,也改变不了他即将出洋相的事实! 亲吧!亲吧!久违的公交车扶手,一个英俊的男子即将为你送上深情的一吻! 我看到秦致竹和扶手之间站着的几名乘客都惊恐地退后,而秦致竹就在这种毫无阻挡的情况下,一路滑向前面那根竖直的扶手。 快撞上了!三、二……我无比兴奋地呐喊着,却在数到“二”的时候感觉手臂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握力,同时握力伴着一种黏滑的东西从手臂一直滑到手腕,我低头一看,竟是一只大手,顺着大手往上看,秦致竹正朝我发出阴冷的笑! 怎么回事?此时的他应该正在亲吻扶手,为什么我看到的是他的脸而不是他的后脑勺? “你不觉得自己的手臂像根大油条吗?怎么?早餐没吃饱,还打包了一根油条?”秦致竹看似无心的几句话却再一次把我推入梦魇中,车上所有看得见我手臂的人都笑了。 秦致竹继续添油加醋道:“不过油条才刚下锅,还没炸黄就捞上来吃,未免太心急了吧?” 乍看我的手臂,大半截露在短T恤外面,白皙的皮肤上抹了一层薄薄的黄油,跟刚丢进油锅的油条确有几分相似,但他们也不能不顾我的感受,笑得好像中了乐透啊! “我听说过食人族,他们都是吃别人的rou,但不知道原来还有人会吃自己的rou。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秦致竹再次开口,车上的男男女女笑得更加放肆! 我无地自容,恨不得在车厢底部挖个洞逃走,但即便我有这种能耐,司机也不会同意我破坏他的车吧? 我抬眼瞟了那个控制着这辆大型交通工具的老伯一眼,后者也正通过后视镜瞅我,一看到我的“油条手臂”,他也乐了,只听他感慨地说道:“年轻真好,坐趟公交车也能找这样的乐子玩。”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我这哪里是找乐子?我是在报仇啊!只是没有成功罢了…… 秦致竹没有笑,但他那刺耳的口哨声却刺痛了我的自尊心! “下次,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别挑在我眼皮底下做。”他在我耳边低语道。 我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从天而降,直接击中我的心脏,把我的信心、恒心、耐心、自尊心……全部瓦解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在扶手上做了手脚,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将计就计,引我入瓮! 卑鄙!阴险! 我试图忽略周围的笑声,从包里抽出几张面巾纸擦拭手臂,却听到秦致竹说:“不吃油条,改吃白切鸡啦?” 车上的人还没缓过气来,秦致竹一句话又掀起一波更加震撼的爆笑!连平时抖动得最厉害的车窗也敌不过他们的笑声,只能在这震耳欲聋的爆笑中无言地晃动…… 难道手臂白也有错吗?如果皮肤是黑的,他是否会说“不吃油条,改吃腊rou啦”? 耳边不断传来一波又一波的笑声,我甚至有种冲动,想从车窗跳出去,一头撞死在路边的臭水沟里算了!但考虑到杜家的香火还等着我去延续,便没有做出这等冲动的傻事;再说,如果我杜梓萼以这种方式了结了自己,我妈一定会火速从S市赶来,带着一群三姑六婆排队蹲在臭水沟旁念咒,把我死死念活不可! 于是,一路上忍受着杀千刀的嘲笑声,终于到站了!我第一个冲出公交车,像法庭上终于被宣布无罪释放的可怜虫,恨不得尽快逃离做恶梦的地方。 然而,下车时,我就听到一阵吵杂声,走到公司门口才知道有辆特殊的车停在门口,白色的车上有个红色的十字,一看就知道是医院的车;就算是瞎子,光是听到车顶发出急促的“B卟B卟”声也能判断那是救护车独有的。 秦氏大楼前因为这辆“稀客”围满了人,其中有公司的同事,也有路人甲乙丙丁戊巳庚辛壬癸。 我还在为刚刚的反击失败而耿耿于怀,眼下也没什么好奇心去八卦这种事--有救护车说明有人病了或受伤了,伤病的事自有医生去解决,不需要我去凑热闹。 于是,我准备挤过去,直接进公司。 这时,怪事发生了!所有人竟自动为我让出一条路,路的尽头是一个穿着白褂的男医生,他正微笑着向我走来,两弯月牙般的眼睛闪着动人的秋水,倾国倾城;脖子上挂着的听诊器因为他的走动而微微摆动,但更显出他的专业! 一定是我曾经拜过月老或救过一只小动物,所以上天让这个美男子出现在我面前!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我,被我的智慧和美貌征服了,所以一大早就按捺不住来向我示爱! 可是,他怎么可以在这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面前做这种事呢?这样我会觉得害羞的…… 我感觉到脸颊上的热度,不由得放慢脚步,但对方却加快步伐向我走来。 难道这个陌生的美男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来向我求婚了吗? 噢!不需要钻戒,不需要鲜花,只要有一颗真诚爱我的心就够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在与医生相隔一米时,我便停住了脚步--因为这样,他刚好有空间可以单腿下跪,向我求婚。 “请问你是杜梓萼杜小姐吗?”男医生谦恭地问道。 “是的。”我红着脸答道,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我就忍不住摆脱地球引力,飘飘然了。 “是这样的……”男医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于是,我笑着鼓励道:“请问有什么事?” “就是……” “请说。”这一刻轮到我着急了,这男人没有表白过吗?怎么这么害羞呢? “希望你跟我去一趟医院。” “啊?不用,在这里就行,为什么要去医院呢?”我凝视着他,难道他有在医院表白的癖好? “秦总打电话来说,你可能患有间歇性歇斯底里癫狂症,希望我们能帮助你控制病情,防患于未然。” “间歇性歇斯……”说到一半,我突然觉得这个词语异常熟悉,男医生善意地重复道:“是间歇性歇斯底里癫狂症。” 一时间,原本围着我们的人群惊叫着散开了,嘴里都重复着那个我胡编乱造的病名,仿佛我得了什么严重的传染病似的。 “不!我没有!胡说!” 原以为,公交车的糗事结束后,今天再也不会遇上更倒霉事了,但我错了!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大概就是为我而创造的吧!此时,我越是大声辩解,围观的人就越确信我有病。 “杜小姐别急,我们只是怀疑你有这种病,真正的结果需要你跟我们去医院检查才知道。”男医生耐心地解释道。此时,他在我心中的一切美好形象都毁了!即使是他的耐心,在我看来也是为虎作伥的假仁假义。 我杜梓萼一定是拜的神明不够多,一定是在某个无人的夜里踩死过一只蚂蚁,否则怎么会遭遇种种无厘头的劫难?原以为成功吓跑了秦致赫,却招来现在的乌龙事件;原以为能恶整秦致竹,结果反被恶整!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大家别走太近,这女人有病。” “真看不出来。” “是啊!外表美丽,原来是有病的!”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啊!”…… 周围的人都指指点点地说着,我一怒,对他们大声斥道:“你们才有病!” “呀!发作了!发作了!大家快跑啊……”那些人叫喊着,十秒内作鸟兽散。 走了一群看客,英俊的男医生却还是锲而不舍。 在此,我不得不再次举起经常挖鼻屎的食指和对日本人摆pose的中指以及还未戴婚戒的无名指:我杜梓萼原本是善良不易发怒的淑女,特别不会对外表俊美的男子发脾气;但眼前这名男医生已被我归入秦氏一派,所以我便毫无保留地把怒气发泄到他身上。最终,后者毫无疑问地向我道歉,并开着红十字的车以接近光速的马力逃走了。 间歇性歇斯底里癫狂症的事暂时平息了,但我知道,明天的报纸上一定有相关报导出现,因为秦致竹一直站在那里隔岸观火--这是他的本性!我看到他瞥了一眼公司门口的摄像头,朝我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