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起：变调前奏

    当沈母沈父回来时，兄妹二人已穿戴规整的坐在沙发两侧，一如往常，相安无事。只不过沈珠的居家服换成了长袖高领，遮盖住脖子锁骨处暧昧的红痕，这点小细节，除了始作俑者的沈烨知道，沈父沈母都没有留意。

    一家围坐在桌旁吃饭，沈母提起沈烨生日，听见生日二字沈珠手中动作一顿。她没有生日，她的生日一向都是和沈烨一起过，被沈家收养后，就没有再吹过蜡烛，吃的也是沈烨切分的蛋糕，看着上面的水果自己在心里默默许愿。

    沈烨有祝福，她没有。

    沈烨目光略过沈珠，状似无意道：“珠珠生日想要什么？哥哥给你买了礼物。”

    “我...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沈珠垂眸，脸上挂着不自觉的哀伤，将菜肴放进口中，咀嚼着尝不出味道。

    她来沈家的时候年纪虽小但已经记事，她记得自己的生日日期，不过她被收养的那天是沈烨六岁生日，沈珠很小时候就觉得自己其实是作为沈烨生日礼物被收养的，同养只小猫小狗没区别。当沈母沈父提议两人生日合在一起，年幼的沈珠也没有任何异议，可能沈家觉得她被收养的那天是她第二个人生吧，所以真正的生日就被遗忘在过去的长河，再也没人提起。

    沈烨放下筷子，听见沈珠话音里的失落，手放在她手背上，给她安慰：“当然要过生日，每年都有，今年也要有。”

    每年...都是你的生日，不是我的。这句话沈珠没说出口，微乎其微的点头，安静吃饭。

    吃过饭沈珠独自回到房间，看着日历中的某一天。

    沈烨推开门，就看见沈珠蹲在窗边，抱着膝盖，背脊微颤，沈烨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怎么哭了？”

    “没，最近眼睛不舒服。”沈珠看着窗外万家灯火，掩避的回答。手机还停留在日历的界面，那是她的生日，没有蛋糕，没有礼物，也没人会对她说生日快乐。算了，蛋糕她又不是买不起，沈珠手指抚摸着屏幕不说话，深呼吸平复，将这丝不虞的情绪归结为自己的矫情。

    “眼睛怎么不舒服了？我看看。”沈烨伸手捏着沈珠下巴，两人四目相对，沈珠撇过头躲开他手。

    手顺着她的腰际下滑，覆盖在她挺翘圆润的臀，亲吻她的面颊。

    沈珠侧头不让他亲，两人已将突破了禁忌警戒线，现在清醒过来的沈珠不允许自己再次沉沦。无用功的掩耳盗铃将已经破碎不堪的道德伦理重新搭建成不稳固的防护栏，隔开他和她。

    沈烨心疼的不行，将人转过来抱着：“珠珠，生日想要什么？”

    沈珠垂头不语，沉默好一会儿状似无谓的摇头：“没什么想要的，我不习惯过生日。”

    手指摸着她的眼角，指腹划过眼尾淡色的泪痣，心疼又怜惜，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抱着她。

    沈珠听着他平缓的心跳，强压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掉落，沈烨低头用口接住咸湿的泪珠，帮她将眼泪擦干，直到沈珠情绪平稳才松开她。

    “我真的不需要礼物，哥哥。”

    沈珠抹了把脸，眼睛红彤彤的，鼻尖也红红的，沈烨蹲下，仰头看着她，伸手捏了捏她脸颊：“那我给珠珠买个蛋糕好不好？”

    沈珠梗着脖子，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儿，她生气的推开沈烨，眼角挂着泪：“我不要蛋糕，我要的你永远给不了！”

    沈珠别扭又敏感，一瞬间的情绪爆发，后知后觉又被愧疚淹没。沈烨没做错什么，她和他发脾气是笃定他不会生气，会对自己无限包容，她真的很讨厌。

    “对不起哥哥，我，我刚才失控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烨拿起手帕，轻轻擦拭着沈珠脸上残留的泪，他懂沈珠的敏感，她将所有的不安隐藏在乖巧懂事。沈烨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对着她的眼睛，真挚诚恳：“不是珠珠的错，难受就要说出来，以后珠珠的生日哥哥陪你过，珠珠有生日的，想要什么？哥哥给你。”

    沈珠摇头，她只是想要在脆弱的时候寻求一下安慰，就像小时候，在沈烨身上获得力量。沈烨将她当作是易碎品一样保护着，这种温柔让沈珠沉溺。但是沈珠还是分得清界限，一昧地索取和被给予，最后彼此都会疲惫不堪。

    “谢谢哥，我真的没什么想要的，哥哥送我什么都喜欢。”

    他能感觉到沈珠的疏离，她在抗拒，想要逃离。他知道沈珠对他们之间感情的定义，就是兄妹。

    可他不甘心，他想要更多，但是他不能逼迫。沈烨叹口气，环着沈珠，头抵在她肩膀，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心脏砰砰跳动，属于沈珠的味道，他贪恋：“那哥哥就自己选择了，珠珠可不能嫌弃。”

    “不会的，哥哥送什么我都会很开心的。”她不会拒绝沈烨，不管他想要给她什么，她都会接受。任由他抱着，两人相拥在一起，着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平静的说话，不是在床上，不是在哭泣，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这种平静，让沈珠有些心慌，欣慰平静过后就是暴风雨。

    沈烨抱着沈珠好一会儿，才将人放开，他没违背沈珠意愿强行留在她的房间，给她空间平复心情。

    沈烨离开房间，他最近有些心浮气躁，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需要压制心底的野兽，也想要找到方法解开那道死结，

    沈烨是表面的彬彬，实则是游走在条理边缘，在法律道德中的灰色地带钻空子，而沈珠是真正被框定在世俗的空间，不触犯一点，她纠结她敏感，在那处名为正确的茧中挣扎。

    算下来，沈烨才是坏人，渗透沈珠原本的世界，遮挡住她的太阳，没有光，将她带入他的黑暗。

    沈烨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灯火，天际月光清冷，笼罩着整个世界，虽然是光线，哪怕只有一丝，也能找到光源。沈烨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他太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平静，就像是被暴风雨摧残的船只，找到了避风港，不，沈珠不是他的避风港，而是沈珠，让他成为了他们的避风港，停靠着他和她的船。

    他们需要彼此，需要拥抱，他们不是兄妹，他们之间的也不是单纯的取暖，或许更复杂更难以说清。

    沈珠躺在床上，她又失眠了，辗转反侧脑海中翻涌的都是沈烨，烦躁不安，又羞愧难当，就像是她做了什么错事，沈烨是被她连累的那个人。自己是落入蛛网的虫子，动弹不得，蛛丝上都是名为耻的腥甜。

    沈烨的态度让她迷惘，迷惘的想要逃离，沈珠蜷缩在床一角，抱着肩膀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变了，变得让她害怕，让她惶恐，因为她们是兄妹，这是伦理，她应该坚守。沈珠拿过手机，斟酌半晌才下定决心敲按屏幕，给沈烨发出一条消息。

    “哥哥，我们恢复原来的关系吧...”

    兄妹，只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