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渡章 胳膊断了

    “真是好隆重的见面礼。”川崎笑道。

    许是耳机略有失真，声音带着阴冷的嘶嘶声，让各位哺乳动物们一个哆嗦。

    有妖精打哈哈：“快看伊万，跟大哥出来行动居然不带防寒服，现在冻成狗了！”

    “……滚。”

    “这种算违反条规吗？”

    “大型引爆阵肯定违反，不过这种野生的炼金术士很难管吧，”众妖叽叽喳喳一阵，提出总结意见：“不知道她哪里学的炼金术，就地抓捕，押回协会再问。”

    “那我们还进去么，马塔莫罗斯的人应该也在，对方在埋伏我们。”

    为了避免陌生的术士混在人堆里跑了，他们是故意高调前来，引诱对方下陷阱的——炼金阵的启动需要媒介，至少爆炸启动时，对方一定就在附近。

    只是没想到这个见面礼会这么“隆重”，如果不是行动被提前泄露，那对方的实力绝不容小觑。

    片刻后，黑泽龙的声音响起：“维持原计划。”

    频道内杂音一清，全体肃然：“是！”

    ……

    ……

    波本被黑泽龙带走后，琴酒转头就查了他近期的行动记录。

    并未看出疑点，虽然他一贯厌恶神秘主义，但不可否认，波本这个人讨厌归讨厌，任务完成率还是很高的。

    更何况黑泽龙……黑历史有点多。

    妖精一族血脉联系比人类更紧密，他对黑泽龙是保留部分信任的，但架不住这家伙心眼太多，外表又看不出端倪。琴酒见过不少没脑子的蠢猪，理所当然觉得黑泽龙这样的人不屑于算计，结果不知不觉间被坑。

    总觉得心里没底。

    因为要出其他任务，他将更详细的调查丢给手下进行。

    其实更想直接问，不过黑泽龙行踪诡秘，说是将波本带走，后续却似乎不在对方身边。

    啊，该死的弟弟，也被传染上神秘主义了。琴酒将任务目标爆头，边收狙击枪边想：要不下次见面，先把他另一条狗腿打断吧。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他很快回到车上，刚点了烟，就感觉伏特加情绪不太对。

    “怎么了。”他眼睛微眯打量四周。没有其他车辆，没有可疑人员。

    伏特加递过手机：“龙先生的电话……”

    消失五六天，突然打电话？琴酒瞥了眼伏特加，搞不懂他慌什么。

    “喂。”

    电话那头非常安静，只有沉闷的撞击声，节奏异常平稳。琴酒正要再开口，便听见几句低语，电话被黑泽龙接过。

    “Gin，”黑泽龙开门见山：“闹出点动静，需要你来善后。”

    琴酒：……

    琴酒立刻就要按断，对面仿佛知道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满柜军火交换。”

    手机被重新贴回耳边，琴酒：“地址。”

    黑泽龙将手机扔给手下，手下将地址邮件过去，不知是有恃无恐还是心大，还拍了段视频。

    地点显示在青森之里，视频开始于一片废墟，三四层的楼塌了大半，画面移动，骤然出现一个天坑。

    保守估计能有三四十米宽，呈斗状嵌入地里。周遭树木横斜，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曾在这里横冲直撞，将无数巨木生生撞断，甚至连根拔起。

    再加上正下着暴雨，这一片狼藉简直像被导弹轰炸过。

    琴酒的烟嘴差点咬瘪。拿手机的人拍完需要善后的情况，又去拍了被炸的七歪八扭的几个货车，里面倒都装满了枪支弹药。

    中途因为移动，画面扫过几个人。琴酒眼尖的分辨出黑泽龙的一条腿——正踩在一个人头上，轻飘飘的将人踢开。

    人脸在镜头前一闪而过，血rou模糊，几乎分辨不出五官，以琴酒的经验来看，明显是死了。

    【下一个】

    【回答我，她去哪了？】

    琴酒听见黑泽龙问。

    拍视频的人还在向前走，身后继续传来沉闷的、平稳的撞击声，不同的是，这“下一个”还活着。

    琴酒突然意识到伏特加为什么神情异常了——

    现场一片死寂，除了瓢泼大雨的背景音，就只有凄惨的求饶和哀嚎。

    在这种情况下，黑泽龙依然平静的声音就显得尤为诡异，伴随着节奏平稳的撞击，让人毛骨悚然。

    尤其哀嚎声渐渐降低，直至消失。车内两人不约而同想象出黑泽龙揪着那人头发，将人脑袋一下下嗑在地上，血rou糊满地面，活生生撞到死的场景。

    饶是琴酒信奉暴力美学，这会儿也怪恶心的。

    他啧了声，将手机甩给伏特加：“走。”

    ……

    黑泽龙不喜欢下雨。

    但是贤者之石非同小可，他们追了四天，对面炼成阵简直源源不断，混着炸弹一起来，引发大大小小的爆炸超过五十次。

    眼看着引起了日本官方的注意，黑泽龙有意将他们往人迹罕至的青森赶，并在森林深处化作原型，以近乎小型地震的威势踩爆了对面逃窜的队伍。

    却不料那个炼金术士根本不怕马塔莫罗斯家族找麻烦，卖队友卖的异常果断，竟然不分敌我的引爆逃跑。

    青森不比外面，万一引起森林火灾，麻烦就大了。

    权衡之下，他干脆置换了自己的手臂骨，提前诱出这场本该数日后才来的雨。

    这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伤，不过仓促拆骨还是出现一点意外——断口跟备用机械铠连接不上了，胳膊从手肘处断开，切面能看见血rou与金属纠结在一起，数条电缆般的接线就这么大咧咧暴露在外。

    他又因为下雨犯懒，干脆放着没管。

    琴酒抵达时雨已经停了，黑泽龙赤裸着上半身，正坐在石堆上抽烟。

    胡乱堆放的建筑废料仿佛容不下这尊大佛，一双长腿无处可放，坚硬的作战靴蹬着石块，作战裤上也沾染着暗沉血水。

    野蛮与文明在此刻微妙融合。

    “……废物。”琴酒忽略掉这狗东西居然也会抽烟的事，冷声道。

    黑泽龙掀起眼皮瞥他一眼，懒得开口，示意川崎带他去找货柜。

    琴酒并不理会，依然大步走过去。

    几乎是瞬间，暗处的狙击枪全部对准了他。

    黑泽龙挥挥手示意放松，琴酒倒也不怵，目光扫过半截胳膊，伸手掐着他的下巴抬高，眯起眼打量。

    “注意点。”黑泽龙还不习惯叼着烟说话，含糊道：“只有我老婆能这么做。”

    琴酒冷笑，突然一拳砸在他鼻梁上。

    苍白皮肤立刻开始浮肿，然而黑泽龙只皱了皱眉，没有躲，甚至连疼痛的条件反射也没有。

    琴酒目光森寒，弹舌：“啧。”

    看见那条胳膊，他就猜测这狗东西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但是鼻子，琴酒心想：以前揍鼻子时，至少会哼一声的。

    “发什么疯。”

    黑泽龙拍开他的手：“别碰脸。”

    琴酒哈地嘲讽：“还在意这个？应该让波本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这话说出口，他自己也狐疑起来，就黑泽龙的恋爱脑，怎么没把这个功劳让给波本？

    “他啊，”黑泽龙扔掉烟头，轻飘飘带过：“他也会来，不过不是处理这些，动静太大，他的位置不适合。”

    旋即又道：“对了，路上不小心惊动警方，让你们的卧底处理一下，我不想听安东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