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惜弱（强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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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没见着高启强那眼神，我他妈的以为自己被他强jian了。” 想想高启强刚刚的样子：双手插在裤袋里，倚在楼梯上，下巴微微抬起，泛着水光的眼睛扫视着他，从头到脚——从头发丝到脚后跟，一寸一寸，嘴角挂着暧昧不明的笑。 李响把水缸摔在办公桌上，一阵恶寒，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嘴欠的机会张彪怎可错过机会：“那要不李队你牺牲一下，咱马上就能给他缉拿归案了。” “那你也不能铐住他，这是违反规定的。他老婆看见怎么办？” 安欣的插入依旧显得是那么不合时宜，场面一下冷了下来。 我为什么要管高启强老婆看见了怎么办？ 李响很想吵回去，正巧有同事小跑着进来，“李队，李队，高启强说有话要对你说。” 李响在同事们的哄笑声中被推到了警察局大堂。 “高启强，你还有什么问题要交代的？” 高启强披上了陈书婷给他带的西装外套，正对着宣传橱窗捋自己的头发，把每一根头发都精心的梳上去他才满意的转头，看向等的不耐烦的李响。 “就是想提醒李队一声，我老婆孩子拿的是香港护照，想去哪去哪，不用劳烦你们卡她签证。” 陈书婷听完，笑着摇了摇头，领着儿子向外走：“幼稚。” 高启强看看李响铁青的脸，觉得自己的结束语很漂亮，成功扳回一城。他得瑟的想去追老婆，眼角无意中瞟到楼梯角落。 高启强翘起一边的嘴角，重新挂上那个令李响恶寒的笑容： “李警官，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漂亮？像一匹漂亮的骏马。” 让人很想骑上去。 在暴怒的李响就要掏出手铐的前一秒，高启强小跑几步走了。 李响深呼吸了好几次，大跨步的往办公室走去，没曾想差点撞到了人。 “安欣？” 安欣不想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大脑里真的过了一遍高启强身边的人，有没有李响这个类型的。 他又看了李响几眼。 明明是他们俩一起遇到高启强的。 怎么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高启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和高启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他自找的。 “高启…高启强？” 加班到十点多的安欣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职工宿舍楼下，意外的遇到了那个前几日被放出去的打架斗殴的鱼贩。 穿着一身棕黄夹克配牛仔裤的高启强似乎等了很久了，见安欣回来，蹲坐在马路边的他马上站起身凑过来，“对，我是高启强。你好，你好，安警官。” 他犹豫着伸出手，又将右手背后，在皱巴巴的裤子上擦了几下，这才递到安欣面前。 安欣没在意，握了握，“你这手够凉的啊，等很久了吧？” 高启强笑笑，“没有，我收档了过来的，就一会吧。”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又被欺负了？” “不是，我就是想当面说一声，谢谢你，安警官。” 已经准备上楼的安欣正过身，看着略显局促的高启强，卷毛贴在脑袋上，又黑又亮的眼睛里满是真挚。他觉得最近的疲惫一扫而空，“不用，这是我们人民警察应该做的。” 安欣拍拍高启强的肩膀，又道：“老高，我可以叫你老高么？” “可以，当然可以了，安警官。” “老高啊，不是我说，你这来谢人，也不带点东西的？” “李警官说，你们不收礼的。” “李响？你们俩又见过？” “嗯，前几天在警局门口。” 安欣想了想，“我前几天出任务，没回局里。” 他看着连道没事，一脸体谅的高启强，有点不好意思，“要不老高，你上来坐坐？我家里乱啊。” 安欣有些心虚，但单身的男青年家里能有多干净呢？ 高启强打量着这套不大的一室一厅，入户左手是厕所，前面是厨房，右手是饭厅连客厅，客厅旁边是卧室。饭厅里的餐桌上有些灰尘，显然很久没用了。沙发上随便堆着衬衫和西裤，茶几上摆着两盒吃完的泡面。 安欣把沙发上的衣服抓起来扔到卧室里，又把昨天的泡面丢到垃圾箱，尴尬的笑道，“老高，请坐啊，就当自己家一样。” 可他随后发现，他家里连把凳子都没有。高启强坐在沙发上了，他坐在呢？ “安警官。” 高启强的确听他的话，一点也不客气。明明是他的沙发，高启强却向右挪挪，招呼他来坐。 安欣把食堂的炒面摆到桌子上，坐在高启强的左边，隐约闻到他身上的鱼腥味，“老高，你吃了么？” “吃了。” 高启强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出声，俩人同时忍俊不禁。 “我就打了一份炒面，阿姨多给我了一些，你要不嫌弃，再吃两口。” 高启强连道好啊怎么会，安欣起身去拿去厨房拿碗筷，幸好这个他家里还是有的。安欣打开水龙头，冲洗着，身后传来高启强的声音。 “安警官，你家有没有鸡蛋呀，我烧壶水，打个蛋花汤。” “我鸡蛋过敏。” 所以他的炒面里只有面、葱花、酱油、牛rou。 两人分食了一碗面，都觉得不太够，几乎是同时开口： “下次请你来我们食堂吃饭。” “安警官，下次有时间来我家吃饭吧。” 又是一阵笑声，似乎冲散了两人间的尴尬。 高启强开始讲他的弟弟meimei现在每天都要给他电话，他们大院里的家长里短，妙趣横生的菜市场见闻，什么样的蔬菜水果才是新鲜的甜的… 是安欣没有体会过的烟火气。 安欣觉得高启强这个人相当不错，老实本分，爱护家庭，懂得感恩。 要是京海人都像高启强一样，那他肯定就不用加班了，唉…… 安欣也挑了一些他办案里遇到的有趣的事，避开了重点人物情节，说说笑笑，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一下轻松了很多。 “唉，我现在就希望，早点解决黄翠翠的案子。” “安警官，需不需要我帮你们打探一下？”迎着安欣探究的目光，高启强坦然自若，“我们菜市场三教九流的，说不定谁就见过呢。” 这，这符合规定么？ 安欣犹豫着，但高启强目光十分坦然，反而显得他小人之心了。 “我想一想，再和你说。” “好嘞，有事您随时找我。对了安警官，我可不可以借你一副手套？”高启强掏出自己破破烂烂的旧手套，“来的时候骑车不小心摔了，没法回去，外面太冷了。” 安欣没在意，“哦，我那有很多，都是单位发的。” 接过安欣递过来的印着京海市公安局的崭新手套，高启强又握住了安欣的手，“谢谢你，安警官。” 路灯下，他的笑容看不太真切。 一回生二回熟。 围着围裙的高启强正拿抹布擦着餐桌，头也不回道：“安警官，饭做好了，你热一下就可以了。” “哦哦，谢谢你啊，老高。”安欣点了点头，去卧室换衣服了。 空气中飘荡着诱人的饭香味，安欣有点饿。他快速地把警服脱下来，本想随手一丢，但看看家里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样子，没忍心破坏高启强的劳动成果。他打开衣柜，把警服塞了进去，再拉上柜门自欺欺人。 安欣请了高启强当钟点工。 “八千多块的电视啊…就那么，没了。”在警察局食堂吃饭的高启强看着电视，眼露羡慕。 安欣看看高启强，旧夹克旧牛仔裤，好像只有找他借的手套是新的，但坚决不收他的钱。 他总得帮他想点赚钱的路子。 “就像警匪片里的警察线人秘密接头一样，”高启强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安警官你放心，我一定做好。” 也有这个原因吧… 但安欣是搞不懂高启强一个大男人，怎么既会收拾房间，又会买菜做饭的？ 高启强甚至还会缝衣服！ 他mama都不会。 就算知道是高启强拉扯弟弟meimei长大的，这也太夸张了。 安欣换好背心和短裤，坐在干净的餐桌旁，拿起筷子，招呼斜对角厨房里忙乎的高启强一起坐下吃饭了。 “老高，你弟弟meimei在家什么都不做么？” “他们啊，都聪明，和我不一样，有出息，”高启强没接他递来的啤酒，给自己倒了杯水，“这点家务事不能脏了他们的手。” “也不能这么说，都是你养出来的孩子。老高，你才是真的了不起！” 高启强把淋了豉油的肠粉推到安欣的面前，“安警官，你真会夸人。” 安欣的耳尖有点发热，他不好意思道，“老高啊，不好意思，我要出任务了，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 高启强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明明是他叫人来的，才几天就反悔，安欣又补充道，“等我回来，给你加钱！” 高启强笑着应道：“好啊，安警官，那我就等你回家了！” 安欣和高启强道了别，看着桌上没动过的啤酒杯。 高启强给他做的菜里从来没有鸡蛋。 可他好像总是记不住，高启强，是不喝啤酒的。 “高欣，我叫高欣！”一定是最近老高老高的叫多了，安欣顺嘴对疯驴子说道。 他的确也是这么做的。 安欣咳出两口酸水，再看看空空如也的冰箱，十分想念那喷香浓稠的米粥。 再配上一份柔嫩弹滑的鲜虾肠粉。 安欣换上了便装，一路开车到了旧厂街。 看着坐在众摊贩中心的高启强，他颇感欣慰，“老高啊，你这人缘不错嘛。” “安警官，稀客啊！”高启强站起身，从众人让出的道路中走到安欣身边，“有空过来了？” “没什么，下班路过，看看你。你笑什么？” “公安局到你家，不会经过旧厂街的，”高启强用手指比划着，“安警官，学会骗人了哦。” “老高你啊，”安欣在他的指责下承认了小心思，“我就是饿了，回去又没得吃。你管不管我饭？” “管，当然管，”高启强应道，“安警官，你等我一下，我招人帮我看下摊子。小虎呢？” 远处围观的小虎跑过来，“高哥你叫我？安警官好！” 安欣矜持的看着唐小虎爽快答应帮高启强收摊，到了高家才问道： “你和唐家兄弟和好了？” 高家不大，架起的阁楼让房间显得有些低矮。高启强给安欣指阁楼是他的房间，被一道帘子分成两边、墙上满是奖状的主卧，是小盛和小兰的房间。 “都是发小老邻居的，事过去就过去了。” 安欣点点头，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对了，你之前和我说的老默，帮了大忙了！谢谢你啊，老高！” “不碍事不碍事，能帮你就好。” 高启强打开冰箱，搜寻着食材，“安警官，外罩挂在衣架上，我给你做个云吞面，很快的。” 安欣依言挂好衣服，拘谨的坐在餐桌旁，望望高家小但是不杂乱的屋子，看着高启强忙来忙去。 奖状真多啊…他一个个念过去，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数学竞赛一等奖，作文竞赛二等奖，获奖作品：《我的哥哥》。 安欣最近浮现出一丝笑意。 电影观后感二等奖… 安欣突然记起局里发了电影票，每人两张，他忙的一直没时间去，都要过期了，“老高，要不我请你看电影吧？” 高启强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停顿了几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