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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美奂的所在。皇宫的深宫内苑里,有你宠爱的女人们。她们穿着世上最华美的袍服,围着你,一团和睦。你享受着她们的侍奉。你恨我,是因为我忽然间就打破了这一切……”“你胡说!”赵琚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猛地睁大了眼,厉声吼道。“我没有胡说!”萧荣没有后退,反而朝他更逼近了些,声音也微微加大,“我却在你沉浸其中的时候,突然撕开了笼云罩雾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这后宫背后那流着脓和血的肮脏不堪!你觉得自己遭受了背叛,来自于宋碧瑶和我的双重背叛。所以你恨她,你也一样恨着我。我说错了吗?”赵琚死死盯着萧荣。他看起来极不甘心,半张着嘴,似乎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一个字。呼吸急促,胸膛不住起伏。萧荣与他这样对视片刻后,终于往后退了几步,神色里现出一丝漠然。淡淡地道:“万岁,你可以恨我。我并不在意。你方才说得没错,我所做的一切,确实都是为了无恙。万岁,倘若他真的不堪当这个国家的太子,惹你这个做父亲的心厌,若有正当的,能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你可以废黜他,我绝无怨言。但是我却不能容忍有人这样时时刻刻处心积虑欲要置他于死地!他是你和我的儿子。他得不到你这个父亲当有的关爱,只剩下我这个做母亲的。我不为他,还能为谁?”“你……你胡言乱语……”赵琚面颌两侧的胡髯微微颤抖,声音也愈发低哑,“我如何没把他当儿子?我立他为太子……”“住口!”萧荣忽然厉声打断了赵琚的话。一向平静的一张脸庞,此刻布满愠怒之色,目中如有隐隐火苗跳动。赵琚被她惊呆了,半张着嘴,怔怔望着她。“赵琚,”她缓了下,盯着他,直呼他的名,“没错,你是把他立为太子了。你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弥补你心中的那点可怜的愧疚,是为了做给你的那些大臣们看,希望他们说,看吧,天子何其遵序!但是连你也知道,倘若不是徐若麟,他早就已经死于一次次的来自于居心叵测者的无情谋杀和陷害了!他在北投路上,在太庙,在护国寺遭遇危险的时候,你这个父亲在做什么?你什么也没做!只要你愿意,你分明可以继续追查下去,揪出幕后的真凶。可是你没有!赵琚,我不愿,我也不能猜度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只能感叹,他唯一的错,就是生成了我的儿子。倘若他有一个能得你心的母亲,你能容忍他这样一次次身处险境之中,漠然处之?”“你……你放肆!”赵琚拍案斥责她,声音里却透出一丝遮掩不住的无力。萧荣摇摇头。“你如今是皇帝,我这样自然是放肆。今日过来,原本也没想说这些的。只是看你这样,我反倒忍不住要再多说几句了。我知道无恙这孩子小时起便顽劣,不得你的欢心,他也不懂如何讨你欢心。只是你自然不知道,许多年前,在我还是平王王妃,带了他一道被软禁在这里之时,走半步路,身边都有人盯着。高墙之内,还是孩子的他,问我问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父王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他,要不然为为何总不见他来接他?每当他这样问我时,我便会告诉他,你的父王没有忘记你。他只是太忙了。所以没空。等他有空了,他一定会来接你。他相信了。每年到了年底之时,他便天天攀上架在墙头的梯子向外张望,一直等到天黑。他说他知道,到了过年的时候,别人的父亲再忙,也一定会回家。他也在等你来。可是等了一年又一年,他始终没有等到你的到来。再后来,等他再大些,他就再也不做这种事,更不会缠着我追问你何时会来了。”她说着,眼中微微有泪光闪烁,“他自然不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却是他唯一可以等待相信的父亲。我理解你当时的身不由己。或许你也不愿这样。可是,他年复一年攀在墙头盼着你回的时候,赵琚,你在做什么?千里之外,你在享受着你的美人娇儿带给你的天伦之乐!”萧荣逼回目中的泪意,唇边浮出一丝冷笑,“既然你这个父亲不愿保护他,那便由我这个母亲来做。赵琚,我知道因为这件事,你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可是比起你的无疆帝国,这又算得了什么?拿出当初你对无恙的那种心肠的一半,你就会觉得此事微不足道。”“赵琚,我此刻不是以皇后,而是以你妻子的身份在与你说这些话。我言尽于此。你可以继续恨我,但你也不得不感谢我。等你冷静下来后,你就会明白我说得没错。”她说完,再次转身离去。就在她身影要消失在赵琚视线里时,他忽然低声道:“梓童……”萧荣仿若未闻,脚步并未停下。“眉儿——”赵琚再次叫她,声音蓦然放大。萧荣身影略一停顿,慢慢转头看了过去,看见赵琚仍那样坐在榻上,目光定定地望着自己,神情僵硬。“万岁,您有话说?”她略微蹙眉,淡淡问道。赵琚缓缓从榻上起身,大约几天未下地的缘故,脚步有些蹒跚。他慢慢到了萧荣的身前,一只手抖得厉害,朝她慢慢伸了过去,一下将她的肩膀握住。“眉儿……我对不起你们——”他略微低着头,望着她,声音也抖得厉害,“我……对天起誓,往后我定会对你和无恙好……弥补我从前的过错……你原谅我……”萧荣凝视着他,蹙着的眉松开,缓缓道:“万岁,臣妾方才也僭越了。万岁勿要怪罪才好。”赵琚怔怔望着她平静的一张脸庞,呆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和她还是少年夫妻的时候,他是皇帝宠爱的幼子,英姿勃发。那个年轻的王妃,她很爱笑,笑靥如花,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她也会抱着自己撒娇埋怨,好博取他的爱怜。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就渐渐沉默,再后来,她对着自己时,就只剩下让他永远无力辩驳的侃侃而谈和这样一张平静的脸庞了。就连刚才她的愤怒和流露出来的伤感,那也不过只是昙花一现。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其实仿佛还想再对她说什么,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想说什么。一切都随光阴逝了。他已不是当初的他,她亦然。他心中只觉一片茫然,几分惨淡。“那个贱人和她的儿子,你可处置了?”到了最后,他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终于还是无力地滑了下来,不过只挤出了这样一句话。“是。”她望着他,很是清晰地道,“她被送入了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