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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夺梦(下)

    后来,每次顾偕来之前,她都会换上干净的校服,而里面光溜溜的什么都不穿。

她趴在地毯上写作业,像狗一样高高翘起臀部,顾偕掀开清纯的校服裙子,露出少女光溜溜的屁股,粗红的roubang在股间进进出出,少女迎合撞击,收缩yindao,竭力仰起脖颈,露出蜿蜒的线条,扬声肆意呻吟。

再后来,她成为顾偕最得力的属下,是他最锋利的刀,也是他最听话的狗。

会议进程无聊时,顾偕的手便会伸进她的裙子里,将丁字内裤揉成一股绳。yingying的布料摩擦阴蒂,指尖捅进rouxue,勾出粘腻的液体,顺着大腿根往下抹。

男人脸上森然冷漠,周遭散发着禁欲冰冷的气场,然而那只大手却在桌下明目张胆地耍流氓。

朱砂双腿夹得越紧,越会激起他的征服欲,势必要凭一根手指让她欲仙欲死。直到高潮,xue口一阵收缩,顾偕才会满意地勾起嘴角。

这时候,会议室内一直关注着偕神的众人便会对发言者投去目光,不知道他的哪一句话竟然引得Boss发笑。

……

“我知道在座各位都是孝子贤孙,不愿忤逆两位长辈,”温时良道,“说句不太合适的话,两位老爷子西去以后,你们背负着这么大债务,一年还想赚一两百万的年薪?”

长桌对面的人没有说话,会议室陷入长久的安静。

“蔚蓝航空只有在我们手里才能卖出最高价格,随你们把我们当成剪刀手也好,当成吸血鬼也好,但现在深蓝就是你们的救生艇,错过这一波,下一个掠夺者绝不会把蓝航卖得比我们更高。”

温时良坐下了,紧接着张霖站起来,冲墙角的沙发群轻蔑一笑。

“至于您几位……你们来干吗?送人头分的?”

张霖从圆桌后走出去,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回荡在死寂一般的会议室中。

“来顾先生面前刷个脸,证明自己还活着?来都来了,没人说句话吗?我真是没见过比你们更弱鸡的复仇者联盟了。”

行业大佬年纪都在五十以上,沙发上坐着这几位满面戒备,周遭弥漫着如临大敌的氛围。弑父之战中,张霖留给他们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了。

“你们拿到蓝航的股份又能怎么样?”张霖的目光从他们紧张又愤怒的脸上一一扫过,突然笑了笑,低头弹弹手指甲上浮灰。

“赵老前辈的墓地修好了吗?”

“林先生大御城的债务收回来多少了?”

“泛海控股刚失去了德志银行吧?”

“外婆湾的破产保护申请下来了吗?”

““还有……对不起我忘了您是哪位来着?”

几位老前辈神情变幻莫测,被张霖忘记姓名的申彭季阴测测地笑起来,被皱纹压垂的眼皮一挑:“放你爷爷的屁。”

“诶呦不好意思,老爷爷您放了个屁,我还真想起来了,”张霖偏过头,小拇指掏了掏耳孔,“这人活得太舒服了吧,总想折腾自己玩,海鹅收购把您裤子都赔没了,还敢来掺合蓝航?”

“够了!”魏兆硕站起身,回头瞪着张霖,“蓝航代表了梦想,你们这些强盗不懂这两个字代表什么。”

会议室气氛骤然绷紧,空气中仿佛结成了成刺人的冰碴,八月伏天里,冰得人后背直冒凉气。几个魏氏小辈大气也不敢喘,坐得笔直端正,眼珠子在会议桌两侧滴溜溜转来转去。

“那我请问,蓝航是谁的梦想?”朱砂没有起身,只是靠在椅背里,汗珠从她笔直的鼻梁下滑下,“你的梦想?你父亲的梦想?还是你父亲强加于你的梦想。”

魏兆硕抬起头,眼底渗着坚冰般寒光,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

“我父亲创建蓝航时,我只有五岁,可以说我和蓝航是一起长大的,善霄机场大厅一层一共有十万三千五百二块瓷砖,二层有十三万一千六百五四块瓷砖。蔚蓝航空最辉煌时有过三十六架飞机,我们可是家族控股啊,这个成绩在全世界都可以记上一笔,这三十六架飞机,是我亲眼看着它们从新变旧,折损最后退役。你们知道,当你手指握着cao作键,‘亲手’穿过云层时是什么感觉吗?”

魏氏家族每个人面面相觑,眼底闪烁着意义不明的光芒。

“如果魏先生愿意和我坐下来喝杯茶,我们双方很省事,今天要是谈不拢,回去我们就会加快收购进度,蓝航有1200亿的债务,你贷款的商业银行和你欠款的供货商巴不得把债务打五折脱手给我们。”

朱砂打破了近乎于悲壮的沉默气氛,房间内所有目光如刀锋般刺到她身上。

“我也可以清楚地告诉你,接手蓝航后,首先我清算掉酒店、餐饮和飞机研发室,然后货运部门与我的成桥运输合并,空运部门保留,不过却会冠上我的名字,”朱砂起身,向前倾身,右手抚胸口,眉眼间散发着清清楚楚的压力,“我确实会抹杀掉蔚蓝航空这个存在,因为拥有一家航空公司也是我的梦想。”

“我五岁开始便在沙滩上捡蛤蜊拿到菜市场去卖,冬天海滩上没有人,一抬头天空又高又远,只有飞机从头掠过。我长大的那个小城市连机场都没有,但我现在不仅可以坐飞机,还买飞机,甚至能买下一家航空公司。”

顾偕如雕塑般沉默着,眼底却骤然绽放出异彩。

“我他妈爱死这份的工作了,工作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热血沸腾,请问在座各位,你们真的能在从这份泥潭里获得成就感吗?”

顾偕眉头一皱,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朱砂当众说脏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朱砂仿佛撕去了笑意盈盈的伪装面具,这一刻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他倍感陌生的战士。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澄澈如镜的桌面上倒映出魏氏家族那一张张紧绷的脸。

“照照镜子看看你们的脸吧,提到‘蔚蓝航空’这四个字,你们眼睛里有光吗?”朱砂的语气毫无波澜,她环视了一圈会议桌对面的人,最后坚冰般的目光刺进魏兆硕眼中,仿佛直接穿透了他的灵魂。“魏先生,我尊重你,但你人生愿意守着父亲留下的遗产,其他魏氏子孙也甘愿被拖进泥潭吗?”

PO18名利场(剧情H)第105章事假(上)(2790字)

第105章事假(上)(2790字)

“黑衣骑士”来势汹汹,蔚蓝航空董事会不欢而散,深蓝四人于当天飞回纽港市。紧接着温时良马力全开,加快购买蓝航债务的速度,一周内深蓝持股份额达到31%,根据蓝航董事会章程,该数额股份取得董事会多数席位,深蓝可以不经魏氏家族允许,强制拆卖公司。

8月30日上午,蓝航向深华市中级法院提起了诉讼。

深蓝委托宁天辉律师事务所全权代理反收购诉讼案,在双方举证阶段,温时良将31%的股份一举扩张为43%,蔚蓝航空公司距离私有化只有一步之遥。

当一个公司的股票被秘密收购,收购者获得公司控制权后,会使用严苛条款将公司拆卖出售,发起恶意收购的人便被称为“黑衣骑士”。

与之相应的是白衣骑士。

深蓝资本对蔚蓝航空发起敌意收购,蓝航为了摆脱黑衣骑士的纠缠,主动寻求第三方友好收购自己,这个第三方便是白衣骑士。

敌意收购是要拆分公司,短期内获得快钱,企业不复存在,管理层与员工们失业。

友好收购是则是保留公司完整、管理层与员工层不动,白衣骑士通过公司长期经营获利。

蓝航董事会上,张霖对五位“白衣骑士”的羞辱挖苦,使“复仇者联盟”正式成立了。

蔚蓝航空提起诉讼当日,魏兆硕宣布秘密收购成桥运输公司股票份额达到4.9%,如果深蓝不停止收购蔚蓝航空,他们会向证监会提交SEC,要求在成桥运输董事会上取得一席之地。

砰!

所有反收购策略中风险最高、争夺最为激烈的帕克曼式防御战打响了第一枪。

所谓帕克曼式防御是指攻守双方角色颠倒。

成桥运输收购蔚蓝航空,那么蔚蓝航空也可以反过来收购成桥运输。

此策略可攻可守,进退自如。

进,可以使得成桥迫于自卫压力放弃收购计划;退,即使蔚蓝航空被成桥收购,蔚蓝拥有成桥一部分股权,即从自己的尸骨上摘下一朵最美的花。

然而这种进攻风险十分大,反攻者蔚蓝航空需要较强的资金实力与外部融资能力,而且收购者成桥运输本身要存在可以收购的弱点。

根据市场规律,两公司并购重组时,收购者成桥运输的股价会下跌,被收购的蔚蓝航空股价会上涨,金融街套利者对二者即哄抬又压价,这就是张霖笑称管理层两年都没让蔚蓝航空的股价上涨,而他们只用两个星期就做到了的原因。

凑巧的是,成桥运输的股价自与海豚生鲜毁约后便一路下跌,又因最近收购蔚蓝航空的动作太大,股价更一跌再跌,破了6圆。

成桥本身这么大的漏洞,魏兆硕要是没看见才是瞎子。

蓝航自身是泥菩萨过江,可有人有资金实力,有人有融资能力,这些人分散在各个领域,对于蓝航的收购兴趣不大,却有个统一名字,即被张霖称为“史上最弱鸡的复仇者联盟”。

“目前蓝航持股状态是赵凯源有11%,林缘7%、楼经纶3%、姜子墨2%、申彭季2%,剩下的几乎都在魏……魏……”

温时良话说一半猝然停住了。

张霖问道:“魏什么?在谁手里?”

精英组的大办公室里除了各自的小空间外,还有一块会议区域。

除了温时良外,所有人都在秋老虎肆虐的九月初裹紧了西装外套,鹿微微手里还捧着一杯热咖啡暖手。

头顶冷风无声无息地吹,大家目光灼灼,莫名其妙地盯着他。

视线尽头,温时良犹如一尊佛像,闭眼端坐,深深吸了一口气:“魏氏家族手里,私有化……私有化……”

大家狐疑着交换了目光。

就在这时,温时良猛然睁眼,闪电般从茶几上抽了一张面巾纸,偏身面朝墙壁:“啊嚏!啊嚏!啊嚏!”

所有人:“……”

向来风度翩翩不苟言笑的逼王温时良,一连打了十多个喷嚏,眼尾与鼻尖都发红了。半分钟后,他若无其事地将面巾纸团抛进垃圾桶,肩背挺直,手指滑过iPad屏幕,淡定道:

“白衣骑士共有23%的股份,剩下几乎都在魏氏家族手中,私有化的消息在市场上只能传几天,根据计算,47%是我们的上限了。”

说罢,温时良一抬头,目光冷淡地望着朱砂,俊美的面容没有一丝波澜。

然而此时此刻,办公室所有人低着头捂着脸,掐大腿的掐大腿、咬紧牙的咬紧牙、深呼吸的深呼吸,赌上了成年人的自控力,竭尽全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体面感,并且誓死守护温时良那冲破天际的自尊心。

“知道了。”

朱砂清了清嗓子,强行压着笑意,望向张霖,问道:“王冠什么情况?”

“顺利进行中,‘灰熊抱’和‘泰迪熊抱’都‘报’了,就等王冠自乱阵脚了。”

灰熊抱是直接向市场公开收购消息,泰迪熊抱是将信函寄给董事会,后者虽然恶意收购意向在前,但也希望双方可以坐下来喝喝茶谈谈友好收购的可能性。

鉴于王冠此前明确拒绝收购,张霖这封“泰迪熊抱”也只是为了膈应王冠管理层。

张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但那双英俊逼人的眉眼仿若属于一位面部神经严重抽搐的病人,眉梢眼角止不住抖动,对上朱砂使出吃奶的劲儿才保持住的“扑克脸”,两个人像在牌桌上对暗号一样挤眉弄眼。

就在破功前一秒,朱砂赶紧低下头,移开视线,装作看iPad,咬牙切齿道:“那环球呢?”

“嗯昂!”

一声清脆的“驴叫”突然冲出了喉咙!

鹤楚然小朋友忍到全身发抖还是没憋住。

所有人:“………………”

张霖本来在喝咖啡转移注意力,这一声“驴叫”直接呛得咖啡从他鼻孔里喷出一道弧线。

办公室里死寂三秒,旋即成年人的体面伪装稀里哗啦碎了满地。

鹿微微捶桌狂笑,朱砂双手捂脸,笑得肩膀都在晃,鹤小朋友的耳根脖颈以rou眼可见的程度迅速变“熟”,连温时良嘴角都含着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

笑声夹杂着咳嗽声渐渐平静,朱砂吸了一口气,问道:

“好了,好了,那个……环球怎么样了?”

“咳咳,除了期权,楚然设计购入了一系列的复杂衍生品,完全绕开了公告义务。”

鹿微微的声音有些颤抖,手指死死抠着桌面。

人类这种生物的天性便是看见“禁止通行”的标牌时控制不住要通过的欲望。

办公室内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人目光都落到鹿微微身上,知道她心里一定清楚要憋住笑,可越这样想越憋不住,都没想到鹿微微竟然生生扛了下来,只见她眼底露出凶光,眉心紧紧拧着,说道:

“另外,环球的资产价值高于账面价值。”

朱砂松了口气,手指滑过屏幕上的资料,财务数据和曲线倒映在眼底。

“除了吞并市场,拆卖的话会赚很多,朱小姐不妨考虑一……一……嗯昂!”

——鹿微微还是贡献了第二轮驴叫。

所有人掩面:“……”

几分钟后,笑声再次平息下去,朱砂似乎认真考虑了鹿微微的提议,问道:“你们忙得过来吗?”

“可以的,”鹤楚然红红的耳尖抖了抖,“期权还有一段时间兑现,只要蔡先生在两个月内回来就可以。”

朱砂沉吟道:“年假休完了,又请了两礼拜事假……”

张霖问:“准备招新吗?我这里有几个人选都不错。”

“不,位置先给蔡翔留着,大家辛苦了。”

朱砂收拾桌上的iPad和手机,大家也站起来准备回到自己的小隔间,然而朱砂又道:“哦对了。”

所有人又立刻坐了下来。

“算了,”朱砂欲言又止,“没什么,”

大家坐在椅子上没动,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朱砂无奈道:“下周一我可能不在公司,有问题随时打我电话。”

众人头顶纷纷冒出问号来:对冲基金又不是按时坐班的工作,一天不出现在公司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朱砂捂脸:“我都说没什么事了,刚才就是一时脑抽,走吧走吧,周末愉快!”

这时,白清明从外面探头进来,指了指手表道:“朱小姐,该走了。”

PO18名利场(剧情H)第105章事假(下)(3134字)

第105章事假(下)(3134字)

深蓝大厦一层大厅,叮咚一声响,总裁专用电梯的门缓缓打开。

“顾先生。”

朱砂对顾偕的尊敬已经深入骨髓,条件反射性向他一点头。

顾偕往身后大厅墙壁上瞟了一眼,纽港时间下午五点钟。

他问:“下班?”

“嗯,回家,您这是?”

“刚从周仰槐那儿回来,他手上有成桥的债务。”

“劳您费心了,那我先走了。”

“等等——”

朱砂迈出电梯,顾偕往里走,两人错身时,顾偕一把将朱砂拉回电梯。

“嗯?”

下一秒,朱砂的疑惑全数被推回喉咙,电梯门刚一关闭,顾偕推着她的腰将她按在电梯墙壁上,紧接着火热的唇舌强势地贴了上来。

“唔唔唔!”

朱砂的力量在顾偕面前不值一提,她挣扎两下,顾偕的胸膛反而贴得更近,一条腿挤进了她的双腿中,下身勃起的硬物隔着一层西装裤顶上了她的小腹。

朱砂头皮一麻。

对于顾偕,她像个经验老道的驯兽师,深知这种时候反抗不如顺从。

朱砂舌尖轻舔顾偕敏感的上颚,右手隔着裤子去揉弄那一团热物,鼻腔里故意发出难耐的呻吟。

假装高潮是所有女人的必修课。

朱砂除外,顾偕轻轻松松就能让她一夜高潮九次,她此生所有的假装体验全给了驯兽时刻。

果不其然,顾偕温柔下来了,虽然胸膛仍然蹭着她的双胸,手掌也不老实地伸进了裙底,在大腿外侧与臀部之间游移抚摸,但紧锢着侧腰的手臂力度松了些。

朱砂趁机仰头避开逐渐深入的吻,一边安抚似的回吻他,一边从他略微放松的禁锢中抽出了左胳膊去按电梯按键。

67层按键亮起,电梯重新上行——

朱砂松了一口气。

大厅里人来人往,那么多双眼睛看见两位老板进了同一栋电梯,电梯却一直没动,谁都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顾偕亲得没完没了,朱砂的目标达成了,便懒得再回应他。手从顾偕胯部移开,双臂自然垂下,背后往电梯墙壁上一靠,睁着眼睛等顾偕亲完。

然而她埋怨似的瞥了一眼,紧接着整个人一僵,只见顾偕闭着双眼,眉心紧皱,吻得那么认真、那么沉醉,似乎有种不顾一切的毁灭欲,看上去十分深情。

朱砂愣住了。

这时头顶响起一声:“67层到了。”

两人终于分开了,朱砂往外瞥了一眼。

周五临近下班时间,经理们在各自的办公室里忙碌着,走廊上寥寥无几,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两位老板乘电梯上来,却没有走出来。

朱砂靠着电梯内壁,抱着肩膀,冷冰冰说道:“有人看见怎么办。”

“抱歉,没忍住,”顾偕的声音微微喑哑,抬手又按下电梯一层键,“我再陪你下去。”

封闭的空间内再次剩下两个人,顾偕走近,一只手撑着墙壁,阴影当头而下,高大的身影如铜墙铁壁一般挡在朱砂身前,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他就这么看她,那双常年冷漠的眼睛此刻融化了坚冰,瞳底荡漾着足以令人溺毙其中的波光。

朱砂仰头望着他,脸颊有些发烫。

紧接着,顾偕手背抚上了她的侧脸。

朱砂心中一惊,唯恐顾偕发现她脸上的秘密,但幸好顾偕的手背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反过手,指尖揉弄嘴唇,再向下,用手背贴在她颈侧来回摩挲。

这个动作太犯规了,朱砂想。

她所认识的顾先生是一尊冰雕,漠然威严,凌厉肃穆,一动不动凝视着什么的时候,应该散发着瘆人心脾的寒意。这么温柔,别是个假的吧。

电梯数字持续递减,此刻下行至30层。

“您晚上……”朱砂欲言又止,“还来我家吗?”

“你不想我去?”

朱砂:“……”

顾偕本来有点失落,但被朱砂这憋屈的小表情逗笑了,他俯身贴到她耳畔,舌尖轻轻舔了一口泛红的耳廓,问:“想不想我去?”

那一瞬间朱砂猝然炸毛,浑身止不住颤抖。

耳朵是她的敏感带,顾偕的每个音节都带着笑意,本来冷淡好听的嗓音一旦带了笑,像一把小银锤直接敲在听觉神经上,酥酥麻麻的电流刹那间顺着脊骨爬上了脑顶,隐秘无声地刺激着中枢神经。

“嗯?”

“想不想?”

“想不想?”

朱砂几乎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想!行了吧。”

顾偕满意了,在她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我一会儿要见两个人,然后就回御景。”

朱砂目光略微发直,不知在想什么,敷衍道:“嗯,知道了。”

顾偕瞄着朱砂,似乎因为朱砂没有注意到他用了“回”这个字而稍稍松了口气。

现在说“回御景”,总有一天能说“回家”。

既然决定了死都不放她走,就要有计划地攻下她的领地。

过去这半个月里,他凭借厚脸皮每晚都赖在朱砂家里过夜,从前是性爱之后被她赶走,现在什么不做只是抱着睡觉,睡前还会和她聊聊收购思路,就算朱砂想赶他走,看在学费的面上也不好意思张口。

上周他成功地在公寓里放了一套西装和一双皮鞋,昨晚还终于有了他的专属拖鞋——此前一直穿一次性拖鞋。

电梯行至一层,缓缓拉开了门。朱砂刚迈出电梯,忽然又转身问道:

“您大概几点来?”

“九点吧,怎么了?”

“九点啊……”朱砂摇摇头,“没事。”

顾偕喉结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

他知道朱砂有事瞒他,他想知道她去见谁,想问一句你要去哪儿,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只化为一句:“去吧,晚上家里见。”

朱砂点头:“嗯。”

顾偕双臂撑在电梯门上,目送朱砂背影远去,眼神逐渐冰冷下去。

朱砂晚归那一夜,未必就是和尹铎过夜,就算他们俩有过一次交欢,他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被嫉妒冲昏头脑,然后无可抑制对朱砂暴怒了。

因为他不再是朱砂的“地牢”,日日夜夜提心吊胆,稍有点风吹草动就唯恐她和哪一位不正确的人携手离开。

现在,他是蛰伏在黑夜中的猎人,所有出现在瞄准镜中的敌人都会被他消灭,所以他可以忍,也可以等。

而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问题:

第一,怎么才能不留痕迹地弄死一个人。

第二,如何让尹铎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电梯行至67层,门缓缓拉开,只见白清明等候在门外,周身气场是少见的严肃紧张。

“怎么了?”

“我帮朱小姐预约了一位医生,看诊时间是今天晚上六点,”白清明面色铁青,“他是全纽港市最顶尖的妇产科医生。”

顾偕眉心一跳,猛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什么病?”

“我不知道,这是她第一次什么都不告诉我,所以我查了一下她的医疗记录。”白清明用一种平稳到冷漠的语气说道,“记录太难调了,拖到现在才查到我要的信息,而且只能查到时间,还不知道具体病例。”

“8月16日,即我们去蓝航开会的前一夜,朱小姐住进了国立第三医院的妇科急诊,缴费记录显示刷的是尹铎的卡。”

顾偕脸色瞬间煞白。

“5月28日,您太太在山海别墅开夏日宴会的那天,朱小姐在费龙城拉投资,根据客房服务记录,朱小姐上午叫了两次止痛药,晚上叫过救护车,但因为台风冲垮了桥,救护车没来,她在酒店常驻医生那里内打了止痛针。

“然后她连夜赶回到纽港市,在沿海公路上一间小医院的妇产科打了停经针和止痛针。我打电话问了代驾司机,那天暴风雨太大了所以司机记得很清,他说……”

顾偕嘴唇颤抖:“说什么。”

“他说,朱小姐在车上痛不欲生,第二天他发现后车座的皮套上全是抓痕。”

顾偕耳鼓里嗡嗡直响,胸腔内如火焚烧,呼吸间沸腾剧痛的血气。

“还有,”白清明那平稳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竟然有几分残忍的意味,“4月20日,邵俊撞车那天,朱小姐在和华医院做了妊娠检查。”

天光穿过走廊玻璃,映照在顾偕惨白的侧脸上,他的目光略微向下,看起来非常平静。然而藏在衬衫袖子里的手臂青筋暴起,指甲狠狠戳进手心,握成拳的骨节青紫又泛白。

“朱小姐每年有三针避孕针需要打,上一针延迟一周,她的排卵期是每月8号至18号,我查到蔷薇月子中心的预约记录是15日,她的月经延迟了两个月,请问偕神,您二位做措施了吗?”

顾偕胸膛不住起伏,每一个字似乎都用尽了全身力气:“你看见验孕棒的结果了吗?”

“……没有。”白清明道,“但是您记得上一次朱小姐主动提出休年假吗?她让我在意大利为她找妇产科医生。今天周五,周末双休,刚刚她告诉精英组,周一她可能不来上班。”

“她现在……在哪儿……”

“回家了。”

“这种手术也能在家做?”

顾偕声音直接变了调,紧接着他冲进电梯,颤抖着的手指狠狠按下了数字键。

两分钟后,白清明站在玻璃走廊上向下望去,只见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法拉利一个漂亮的三角掉头,冲出了停车位,呼啸着冲上了马路。

夕阳光映在白清明半边侧脸上,他表情看上去晦涩难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