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某餐厅后厨。

    汗臭味、食物、洗洁精的味道混合着，闷热的天气使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仿佛变成了蒸笼，而人们在蒸笼里走来走去。有洗菜的，炒菜的，端菜的。

    而听雨是洗盘子的那个。

    她戴着塑料手套，一手抓着盘子，一手用抹布快速擦拭着。

    豆大的汗珠从她白皙额头上滑落。

    她动作迅速，汗也浸湿了后背。

    终于，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十一点。

    “小雨，这是你这个月的工钱。干的不错，继续加油。”餐厅老板娘拿着一个信封袋，递给秦听雨。

    听雨擦干净手，笑着接过，“谢谢老板。”

    她打开信封，数了数信封里的钱，松了口气。

    这个月的房租可以交上了！

    秦听雨，今年刚成年。两年前，她从福利院里搬了出来。

    为了养活自己，她白天去当便利店的服务员，晚上去餐厅洗盘子，勉勉强强能养活自己。

    因为没什么钱，她租的地方比较偏僻，是一个20平的极小房间。

    不过房子虽小，倒是五脏俱全，被她布置的也算温馨。

    一回到家里，她脱下鞋子，张开双手“大”字型躺在床上。

    还没躺个几分钟，手机却突地响了。

    她拿起手机，看到“福利院”三字，立刻坐了起来。

    “喂？”

    “听雨，院长…她…快不行了。”

    听清电话那头的内容，她呼吸一窒，来不及换鞋已经冲出房间。

    听雨一路飞奔到医院。

    她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是院长把她一手抚养长大，视她如亲生女儿。在听雨心里，何院长就是她的mama。

    当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听雨握住她满是皱纹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院长…”她眼里闪烁着泪光。

    听到女孩啜泣的声音，何院长艰难睁开眼睛，手颤抖地回握住她。

    她干涸的嘴唇缓缓张开，似乎要说什么。

    听雨连忙把耳朵凑过去，“院长，你想说什么？”

    “好好…活下去。”她呢喃着。

    “我会，我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听雨哽咽，话毕，泪从那双纯粹杏眼滑落。

    恍惚间，听雨想起了她们第一次见面。

    那时，何院长还是一个年轻的美丽女人，还没有被岁月蹉跎，没有为福利院的各种事情思虑过度。

    当时，她握住小听雨的手，语气温柔。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

    这些年，何院长孤身一人，几乎把自己的一生都贡献给了福利院。

    她是所有孩子的mama。

    何院长抓住听雨的手突然用力，她眼里挣扎万分，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院长？”

    倏地，听雨感觉自己的手心被塞进了一个小小的纸团。

    何院长嘴巴动了动，似乎还有话要说。

    听雨靠了过去。

    “找…找到他…”

    “谁？”

    何院长像是用尽全部力气说完这句话，还没回答听雨的问题，突然闭上了眼。

    她握着听雨的手滑落在床边，留下听雨傻傻地愣住。

    “院长！院长！”她摇晃着院长的手臂，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听雨蹲坐在地，恍惚间，她打开那张皱成一团的纸条，上面是一个地址，字迹潦草。

    眼泪砸落在纸上，留下一小块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