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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

    6月份,?白卡兰的救赎?游戏公测结束终于正式上线,第一季度的运营结束以后,由总监正式升职为魏总的魏成东做主,米采换了离开了呆了一年半的小工作室,重金租下了隔壁商务办公楼里的小半层。

    这个地方的环境可比隔壁好了太多。

    离开了喧嚣的老位置,袁穗芳一时还有点不习惯,她出去拿外卖的时候仍然习惯性在进门前往右边走廊一拐,顺着玻璃门往里头看。

    从前在那个五毒俱全楼里的时候,这个位置是个不太大的健身房。

    她只要稍一探头,就能‘恰好’撞见某些锻炼得大汗淋漓的肌rou男,可惜了,这一回她再也看不到男人们漂亮健美的胸肌了,取而代之的是隔壁室内设计工作室两个黑眼圈挂着恨不得下一秒就魂归西天的设计师。

    说起来,他们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半个同行。

    袁穗芳心里免不得升起一股子兔死狐悲的感觉,可还没来得及难过多久呢,就被迎面而来顶了一脑门儿官司的薄顺吓得不轻,她这个小老板脾气大,长相也阴戾俊美得紧,说人话就是压迫感很强。

    且不说他那一米八的大高个儿,不阴不阳的语调,他只要不笑,大多数时候在公司是没人敢跟他搭话的,当然除了要钱不要命的魏总。

    汤茂生最近稍微得空了点儿,拿到赞助之后,他老人家走得最远的路也就是坐着魏总的私家车到五十里开外的骅信集团本部开几个小会,大多数时候,他是坐在他老人家的独立办公室的——对了,大家都升职了,自从搬家过后,地盘儿大了米采招了些新人,人虽不多,可最开始规划那几个部门也都各自有领导了。

    汤茂生现在升级成为了市场部的主管,袁穗芳成为了美术部的主管,钱曼曼同学则是副主管,薄顺带领着几个新进来的IT技术前辈钻进了装修最‘豪华’的程序部,继续在整理代码之余攻破其他技术难题,魏成东的策划部是人招得最少的,只来了一个酷似汤茂生的中年半秃顶玩家。

    魏总秉持着这个策划这个东西,自古就是在精不在多的道理,原本招人的时候他想着招两个年轻人,可艾特洲这个人简历实在是出彩,他有着过于丰富的游戏策划经验。

    魏成东自己没接触过正儿八经专业的,便尤其缺憾身边没有这种人才。

    这天他刚刚去骅信开完会回来,便看到袁穗芳和钱曼两个人聚在一起对着薄顺办公室挤眉弄眼的,便走上去两根手指并在一起敲了敲桌面。

    “干什么呢?工作期间不好好上班,小心我算你俩渎职扣工资哈!”

    袁穗芳撇了撇自己艳丽的红唇,一双细长的眼睛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你工作期间还时不时出去喝浪酒呢,要算渎职也应该把你这个老板首当其冲加上去。”

    魏成东一哽:“我那是…那是…正常工作需求嘛…”

    “魏总,”钱曼这个小丫头却戴着自己厚重的镜框架猛地把头探到他跟前,魏成东被吓得一闪。

    “怎么了?”

    “你看那边。”她挤眉弄眼地示意他往薄顺办公室方向看。

    可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怎么了?”难道是某个毒嘴兽终于受到惩罚,一命呜呼了?

    “他有问题。”汤茂生把脑袋不知道从哪伸出来轻飘飘地吐出一句。

    “哎!”魏总抚住自己的心口:“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小薄总今天已经泡在办公室一天了,饭也没吃,更重要的是我今天给他送咖啡,他居然把咖啡浇花了!”

    “!这有点过分了。”

    “你们没问他到底出什么事了吗?”

    袁穗芳:“谁敢啊!他那个样子万一我们说错了句话,他往下跳可怎么办?”

    魏成东不住嘀咕:“哪有这么夸张啊!”

    下一刻推开门,他就明白这些话的意义了,只见薄顺从电脑桌子前抬头,眼下半圈深青色,他肤色本来就比较浅,这么一看确有点袁穗芳所说的‘往下跳’的可能,憔悴得紧:“你这是被哪个狐狸精吸没了?”

    薄顺眼眶红红的,像是一夜没睡。

    “这是怎么了?”他问,眼睛中带了些怜惜,薄顺跟了他这么些年,对于这个小孩儿他除了感激更多的则是惺惺相惜。

    薄顺平时虽然嘴巴毒,却也绝不是那种经不起打击的人,在创业初期的很多时候,他甚至是仰仗薄顺这个小孩儿许多这才走下去的。

    他知道人不可能一直坚强,但薄顺此时的憔悴对他而言却有点突然,明明昨天下班之前还好好的。

    魏成东拉过旁边的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双手一搭,颇有些‘魏大爷’几十年后坐在公园里头遛鸟儿的风范,他那样子仿佛是在跟他说:‘坦白从宽吧。’

    于是被审判的小薄总就开始眼巴巴地坦白自己的担忧。

    原来那天平言言把她学长送回去之后,没过多久就接到了社里‘派边’的通知,这是每个大型广播电视台每年都会有的任务,平言言其实从刚进社的时候就一直在往上申请这件事,因为从某种层面来讲,能够接到这个任务对于他们这种主流媒体新人往后的职业发展是很有利的。

    可这个事情薄顺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平言言之前还没毕业的时候虽说也写了申请报告,可那个时连毕业证也没拿到,明眼人也都知道是陪跑的,也就走个过场。

    今年才算是得到正式资格的第一年——他们社根本没有第一年申请就过了的先例。

    就连王岚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也是接连申请了三年才得到这个资格。

    这么好的事怎么就凭空落到了平言言的身上。

    魏成东一听是这么个缘由,大手一挥:“这我就该说你了兄弟,你家言言争气这还不好?你呀就是容易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原本这么‘前无古人’的好事怎么到了你嘴里就这么可怕了呢?这要依我说啊,这万事顺其自然就好了,是福是你家平言言的运气到了,是祸嘛也逃不了,淌过去就成了。”

    薄顺的脸一下就更黑了,魏成东说完就暗自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不是,顺子,哥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就能说一定会出事呢…啊……这一定不对劲儿呢…”

    眼看这越说越不像样,薄顺忍无可忍地打断他:“好了!你没有什么其他事可以做了吗?”

    魏成东愣道:“这有归有…但是你这个样子…哥也的确放心不下呀!”

    薄顺双手合十:“饶了我吧啊,魏大爷,您少说两句我还能多活几年,你之前还是教思修课的呢!得亏你那批学生抗打击能力不错,这要是我,早就把你扔出去了。”

    “扔老师?你这个大逆不道的货!”薄顺实在没忍住站起来把他往外推,费了好大的劲儿关上门,整个人就跟泄气一样倚在门框上。

    他何尝不知光是担心是没用的,平言言人已经在路上了,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回头了,按理说他的担心其实全无依据,来得毫无缘由,可不知为什么自从早上送她上车之后,自己这颗心就一直不停地跳,就像是有预感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所以大半天都精神恍惚。

    他看了看表,掐算了下这个点儿平言言大概能到C西的收费站下高速了,便想着给她打个电话,刚打开手机,像是有什么神奇的心灵感应一般平言言居然拨号过来了。

    他按捺住脸上的喜色,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地拨按了‘接听’键,平言言清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薄荷!我们刚刚下高速了!”

    他眼底的笑意几乎要化作了实质,整个人温柔得不像话:“是吗?那你们中午吃饭了吗?”

    平言言像是被憋了很久,她拿着一桶刚泡好的方便面走到服务区外面,慢慢地开始跟他说这半天发生的事,说他们摄制组的小黄都开了一半发现摄像机的电池突然不见了,随后半路下车坐着另一个车回去拿电池去了。

    而他们为了不耽误进度决定先走,上山提前熟悉一下环境,哦,忘了说,平言言他们这次‘派边’的偏远山区是地处C省的一个重点扶贫区,由于地理环境特殊,下了高速没多久他们就要从国道改成省道,随后又要开一大段弯弯曲曲的山路,再里面连车也不能进了。

    一群人拿着尽可能轻便的东西,一步一步地开始爬山。

    薄顺从天黑就开始给平言言打电话,直到晚上11点左右,这才再次联系上了她。

    平言言这个电话打得相当不容易,山里不比外头,这信号只有跟着当地的小朋友走到最近的一个山头,踮着脚来来回回地走上半小时才勉强有了一格,这一格还不能发微信,还只能是通电话,所以她也就没看到薄顺给她发的一连串C省往年地质报告调查。

    不过就算看到了估计她也不会说什么,开玩笑,她人都已经到山上了,为了个还没发生的事难道还会往回走吗?

    薄顺自己也知道杞人忧天实在没什么道理。

    平言言保持着跟薄顺每天一通电话的频率,一周后,终于有了回程的消息。

    薄顺一大清早就开始在家围着围裙做大扫除,平言言昨天晚上跟他说的是下午出发,车开得慢,到了或许都是第二天凌晨三四点了,他知道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得有点早,可就是忍不住要做点什么。

    岂料五点半的时候,居然有人不要命似的‘哐哐’敲开了他家的门。

    是魏成东和袁穗芳。

    魏成东鲜少有这样如临大敌的时刻,哪怕当时学校下了命令要‘封杀’他的时候魏总也没有这样面无人色的时刻。

    像是福至心灵般,一个想法与魏成东的话几乎一起响起:“顺子,大热山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