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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3 殷见群在闹钟响起的两分钟前醒来，这一天和以往每一个工作日都没有什么不一样。手臂上的纱布她顺手拆了，再把前一晚搭配好的衣服穿上，简单护肤化妆，拿上垃圾，空荡荡的蛋糕盒子放在垃圾桶的旁边，一次拿不完。没关系，晚上或明天总会有机会。 她把蛋糕盒上的店名记下来。那个蛋糕很甜。有机会的话她想要再吃一次。 出发前手机振动起来，新车的cao作系统她尚在适应，振动声多响了两下后电话接通。 “殷女士早，我是小尹，没打扰您吧？关于您之前放盘的悦阳小区的房子，有一对夫妻昨晚联系我们看房，综合考虑后觉得您家房子比较符合他们的要求，想和您沟通看房时间。这两周内有哪些时间您比较方便？” 干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有一种分寸合宜的热情。殷见群一向欣赏专业度高的女性，小尹是这家房屋中介里的翘楚。 “辛苦你。”殷见群想了想后说，“周日全天，其他日子的话最好在晚上7点后。” 卖房这件事本来没有多少真实感，更像是一个念头，在他人的佐证下开始加速生根发芽。活到今天，她几乎总是靠这个路径再加上一点点的运气将不可能的事情变成真实。抓住什么东西并不难。难的也许是放下一些东西，她不确定她还会有这样的运气。 474 电话挂断，殷见群又看见周含章给她发的那条消息，手机的页面一直停留在这里。 不想回的消息她一向是不回的。她哪里因为这种小事犹豫过。她只是不知道她要回答哪一个问题。是关于榕树的问题，还是眼下的这一个，周含章又在传递让人迷惑的信号。如果一定要说真心话，她想象把周含章悬吊在房中看着他在窒息中抵达高潮，或许还有更多，那很复杂，她对此一无所知。单单凭借这疯狂的幻想她手yin到半夜。也许未来她只能靠这个办法度过被激素水平增高的日子（人都是这种动物），毕竟她答应过周含章（这是人比动物好的一点）。日子并不长，更年期或许是个值得期待的时点。然而她又要凭借什么去活到那个时候呢？和大多成年人一样随波逐流结婚生子被推着往前走糊涂度过一生吗？或许家庭不是他们的重担，而是救命的稻草。当原地转圈的驴终于意识到活着有多可怕的时候，他们巴不得社会时钟越响越好。真令人（绝望得）高兴。 殷见群放下手机，她的手背在安全带上压了太久，印了一道深重的血红印记。她一点也没发现，事实上她对痛一点也不敏感。她猛地踩下油门，仿佛面前有一堵墙。 475 周含章准备出门时室友刚刚起床，他们在厕所门口打了一个照面。 “少见哦，这么早？”室友揉着眼睛，声音沙哑，嘴唇苍白，脖子上有两个醒目的绯色印记。周含章看到了，他又看了一眼，他突然感到饥饿，也许只是因为没有吃早餐。 “唔——”周含章抱着一堆衣服放回房间，胡乱回答着，“有个会要开。” 476 审计部的例会开完。周含章全程心不在焉，当然同部门的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蒙钰三次转笔把笔转到了地上，她旁边的女同事揉了五次眼睛。 周含章回到工位上，收好桌面上散落的便签条，还有他的工牌——自上次遗失之后重新办的，那时殷见群带他一起进了门禁，她那时就在跟踪他了吧。变态。变态。他心里这么骂着，却像吸入了致幻剂一样变得亢奋，从脊背后面升起某种热气，蒸得他发干发渴。以致于他本能地用手指勾住工牌上的细带，两圈，三圈，他看见自己的脸悬在垃圾桶的上面。 手机传来消息声，莫主管发来一条信息，他忘拿一份文件，叫周含章送一趟到楼上人力资源部。周含章在莫主管的桌面上找到那个文件夹，走了出去。 殷见群的办公室关着门，这个时候她多数不会在办公室里。周含章盯了它一眼。 477 周含章到人力资源部所在楼层，总经办也在这一层，也许是比他们那一层要安静得多的原因。莫主管就在走廊上和人力资源部的一位主管闲聊，话题刚好从房贷问题转移到孩子不爱学习该怎么管，他们的情绪比聊工作时更显松弛，但明显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周含章走过去，轻声在对话的间隙打断他们，把文件夹递过去。 莫主管翻开文件夹，找到他需要的那一份，拆下来，一边看了眼周含章：“很少见你穿短裤，看起来像男大学生。” 其实是一条西服中裤，他挑了很久。 “小周很帅嘛。结婚了吗？”人力资源部的女主管搭话。 周含章摇摇头：“没有。”这对话的发展方向并不难猜测，他没过脑子地说：“有喜欢的人了。” 他被自己说出的话震住，甚至没听到那位女主管用略显惋惜的语气到底说了什么。他拿回文件夹，回过头一步一步地走向来时的电梯，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伸手要按向下的按钮，它早已是亮着的。 478 殷见群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腿怎么受伤了？” 周含章看着她，她站在落地窗的那一侧，背着光，光圈极不真实地勾勒着她的轮廓，有种接近顿悟的宗教含义。她说：“走吧，我办公室里还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