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公开zuoai一次，最起码能赚七位数

    与此同时，剧本也发到了顾真手上。顾真扫了一眼，心里就骂了句“卧槽”——片段中喝醉了的范鸿彬和汪静茹起争执，化身家暴男在家打她。台词就几句，发挥余地很大。

    长跃的片子里，从来没有打女人的角色，楚君杉也不是这种人。相反，如果是演告白或者求婚，楚君杉一定是专业人士。而反派和人渣角色正是黎淞的舒适区。

    顾真不禁阴谋论地想，选剧本的人也许摸准了长跃演员的短处，推波助澜要让七曜获胜。

    她觑了一眼楚君杉和黎淞，楚君杉神情专注地看着剧本，并无慌乱。黎淞皱着眉头，脸色阴沉。顾真也眉头紧皱，她放水不能也不能放的太明显，尤其不能让七曜的人看出来，这就有点难办了。

    时间到了，顺序在先的黎淞和顾真一起上台。黎淞和顾真握手，笑容和气礼貌。但是他的笑容不是发自内心的，只是单纯的客套。

    黎淞诠释的范鸿彬酒后，是典型意义的醉鬼，酒品差，不讲道理，顾真饰演的汪静茹在抱怨，也在指责他喝得太多，但只会激起他的愤怒。愤怒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就会罔顾夫妻情谊动手。

    挥巴掌的时候，黎淞的胳膊甩得很用力，实际上仅有指尖碰到了顾真的脸颊。顾真刚觉得他有分寸，可演到需要抓她头发的时候，他却真的上手了。

    黎淞抓得很轻，但他有发力让顾真跟着他的指示跪下，再抓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顾真虽然全力尽力配合，但心里相当不舒服。这只是试镜，她毕竟是活人，不是假人偶，真的有必要演到这个程度吗？

    谢幕的时候顾真笑容满面，看不出丝毫不悦。黎淞则笑得发自内心，笑得志在必得。

    她淡淡瞥了一眼黎淞的笑意，猜想在七曜那种弱rou强食的环境下，演员必须靠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才能活下来，并脱颖而出。

    她没有资格置喙黎淞被环境熏陶出的行事风格，只希望楚君杉给力一点。

    很快，楚君杉上台了。

    他和顾真握手，像长跃惯例那样，只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指尖就松开，保证足够的绅士和尊重。靠着和楚君杉的熟悉，顾真偷偷捏了他的虎口，楚君杉也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作为回应。

    顾真用余光瞥了一眼评委席，紧张得像是在老师的眼皮下作弊。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同样的剧本，楚君杉的表演风格和黎淞完全不一样。他饰演的范鸿彬一进门，看到自己的妻子，第一反应是未语先笑。他站不稳，需要顾真扶着他，但是他个子太大了，她扶不稳。

    楚君杉一个劲儿往地上倒，顾真干脆也顺势被他带倒。她坐在地上，埋怨他不应该喝这么多，楚君杉照台词解释，说是应酬没办法。顾真又按台词，抱怨说你一周三天都应酬，身上总是有女人的香水味，要怎么解释？

    楚君杉开始有些不耐烦，但还在解释，说顾真想多了。接下来两人的台词全都是即兴，絮絮叨叨拉拉扯扯，很像真实情境下的夫妻吵架。直到顾真说“你再老喝的醉醺醺，我们就离婚”，楚君杉才真正被激怒了。

    ——顾真害怕地闭上眼睛，楚君杉的手却根本没落下来，扇的完全就是空气。但顾真何等机灵，“被扇完”直接躺地上了。

    楚君杉大惊失色，赶紧去拉她，之后又左右扇了自己两巴掌，满嘴的“对不起”“我错了”，活脱脱一个敢做不敢当的渣男。

    评分的时候，吵得不可开交，六位评委都偏向自家艺人。

    楚君杉的范鸿彬更有人情味，黎淞的表演显得冷酷。但是也有人提出，范鸿彬如果表现得太有人情味，最后的杀夫结局就显得不合理——黎淞高压且残暴的表演才更容易激起妻子的杀意。

    七曜的评委质疑顾真有偏袒，因为在和黎淞对戏时，她没有即兴，也没有给黎淞更多的发挥空间。而面对楚君杉时，顾真则有耐心得多。

    顾真不意外会遭到质疑，她笑了笑：“大家也看到了，黎先生的表演很紧凑，我没有什么即兴的空间。”

    七曜的一位评委冷脸道：“顾小姐已经决定好把选票投给谁了？”

    见顾真点头，七曜的导演冷笑道：“早知道我们大老远来一趟是陪跑的，何必呢？”

    长跃一方的严导开口道：“出轨的丈夫多少是带愧疚的，楚君杉演绎的范鸿彬更接近真实的夫妻关系。而无视妻子的抱怨，直接拳脚交加的，是心理变态。”

    顾真深以为然。黎淞打完她是天经地义的感觉，但楚君杉打完她，又扇自己耳光又道歉，这才更符合实情。

    她宣布把票投给楚君杉，用一句话堵死了导演们的争吵：“楚君杉的演绎配得上被氰化物毒死的结局，如果是黎先生的演绎，观众们都会觉得太不解气了。”

    人们暂时停下争吵和议论，七曜的评委问道：“怎么说？”

    静悄悄的会场里，顾真的声音又脆又轻，带着戏谑的笑意：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看过一则社会新闻，说是一位妻子长年忍受丈夫的暴力，直到某一天她无法再忍受，用一根钢管疯狂敲击丈夫的头32下，脑浆四溅，满屋子都是血点。”

    顾真的话渗着透骨的凉意，好像在那一瞬间里，她就是那位把丈夫打得脑浆四溅的妇人。

    七曜的导演移开了目光，长跃这一边则传来震耳欲聋的掌声。

    楚君杉胜出。

    拍摄地点在北原市的七曜，拍摄周期十五天，每天拍摄时间在九小时左右。另外，楚君杉和顾真都是长跃的演员，床戏需要真做，剪到正片的长度大概是五分半钟。

    接到日程表没多久，宋遥夜和常钢又收到了开会的紧急通知。

    楚君杉本来觉得真做无可厚非，但是听到被剪得只剩五分钟，他不淡定了：“这是在浪费我们的劳动。”

    顾真忍不住笑了：“确实，你公开zuoai一次，最起码能赚七位数，七曜可给不了这么多。”

    常钢笑喷了：“我知道了，下午要谈涨片酬，是吗？”

    宋遥夜的脸色很冷：“我去调查了一下，剧里有性场面的不是只有顾真他们这一组。但其他人可以假做，凭什么要求我们真做？”

    顾真无语：“真的这样啊？这也太双标了吧？”

    常钢也面露不悦：“这不公平。”

    宋遥夜压低眉头：“常哥，下午我们统一战线。”

    常钢点头：“好。”

    下午，宋遥夜和常钢未和七曜达成一致，但七曜的负责人有被说动的迹象，表示要请示上级。宋遥夜这边也将谈判结果反馈给了负责人陆枫，商量过后，和谈的时间又推到了9月30日上午。

    然而一夜过后，七曜的松动不见了，他们坚持一定要真做，还质疑了楚君杉和顾真的职业素养。同时又表示，可以把原片给长跃，制作成特典碟，不耽误公司和演员挣钱。

    陆枫虽然也觉得两套标准对长跃的艺人不公平，但众所周知，长跃艺人遇床戏从不假做，加上有特典碟可以再销售，既能保障公司的利益，也算对得起演员的辛苦。和谈的最后，长跃还是低头了。

    于是，陆枫代表长跃，和七曜一方签了一份补充协议，事情就此成为定局。

    长跃但逢大假和春节，都会比节假日安排早放半天，9月30日下午就算正式放假了。

    宋遥夜载着顾真回家，心里还是犯嘀咕。七曜的态度来回反复，可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且拍摄期间顾真住在外面，他勉强能忍对她心怀不轨的楚君杉，就怕还会出什么别的意外。

    顾真坐在副驾驶，因为即将到来的假期笑得没心没肺。宋遥夜看着她的笑容，不禁感慨提早放半天真是好文明，他也难得有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机会。

    顾真嗅了嗅空气，笑道：“你是多喜欢‘北国之春’？如果不是看过你的香水架，我甚至怀疑你就这一瓶香水。”

    宋遥夜唇角微弯：“很喜欢。”

    “我也喜欢。”顾真笑道，“我第一次闻到的时候，觉得如果拟人化的话，这是一位眉目秀逸的仙人，他用薄荷叶泡茶就着月色饮下，在长满雪松的山崖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可以御剑飞行中原十六州，捉拿一只邪龙剔骨制香，也可以在人间的小摊子上，接过小姑娘递给他的糖人。“

    顾真满目都是温柔：“我觉得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北国之春’。”

    宋遥夜的笑意也很深：“那我是仙人，你是那个给我递糖人的小姑娘吗？”

    顾真的表情有点无奈：

    “不是，我是那只邪龙。以前把人间闹得天翻地覆，现在被你管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