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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里似乎只听到雾雨敲打着伞面的声音。那一日柱间梦见了父亲仍在世时候的事。千手佛间是一个严厉超过慈爱的人。他每日里都板着一张脸,甚至很少露出过笑容。对他而言,维护规则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只要必要,他可以杀死手持武器的孩童。尽管柱间从来不认同这一点。似乎这便是身为长男的宿命:他和父亲的关系远远没有扉间和父亲的关系密切。他永远是那个被严厉训斥的、被指摘想法太过天真的人,甚至有时候需要扉间出面去维护他。甚至在一些时候,柱间会想——假如不是因为他是那个继承了仙人体的人的话,也许父亲会选择扉间作为继承人,至少他们都保持着同样的理智和冷淡。他还以为他还要和父亲的固执较劲很多年。但千手佛间却突兀地病倒了。那一开始不过是一场过分胶着的战役。在他们回到族地的时候父亲还没有展现出什么异样,却在第二天早晨开始咯血——就好像那些之前漫长的战斗中所加在他身上的伤,从这一刻起都狰狞起来向主人索取着昔年的债务一般。柱间守在父亲的榻边,他试图用木遁的查克拉来替父亲恢复生机——如果可以。但他的努力不过泥牛入海:查克拉就像灌入了一只已经裂开的瓶子,就算一时满溢了,也终究会从裂缝中散失而去。「这是千手的宿劫。」看到千手柱间过分努力的样子,家老们似乎也无法保持沉默,特地来找了这位年轻的族长继任者。「我们具有远超于一般人的强大自愈能力,但这不代表千手能一直蒙此恩惠。若是受到的伤越过了某一限度之后,便会引起旧伤复发的症状,那时候便是药石罔医了。所以……」最后半句话没有明确地说出。家老们也无法要求儿子去放弃救治父亲的希望,但他们的脸上都写着明明白白的“无可挽回”。「我知道了。诸位请回吧。」柱间略略倾身。他落在地板上的拳微微有些颤抖。家老们离开了。那之后因为大哥长久没有出现的扉间才过来寻找,拉开拉门被室中的凌乱吓了一跳——爆发的查克拉将屋中所有陈设皆□□一过,而他的兄长正站在屋子中,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兄长?」柱间似是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抬起了头。「啊啊。……我就过去。」他回到父亲榻前的时候老人难得清醒。他依然皱着眉,因为低烧而深陷的眼睛严厉地在长子的面上扫过。「家老们来过了?」「他们已回去了。」「你那是什么表情。」佛间说,「至少坚强些罢。千手一族的族长可不能这么容易消沉。」柱间低着头。他实在没办法讲什么了。「虽然想要教你别这么天真——但是我看你是改不了了。这性子大概是从你母亲那里来的……」「她是个好女人。」柱间小声辩驳了一句。「啊。我这辈子最好的事情就是娶了她……尽管她不是忍者,也从来没有接受过我们的生活方式……」佛间喃喃地说,连日不断的低烧似乎让他的思绪变得恍惚而不连续了,「要把我和她埋在一起啊。」「父亲——」「柱间。」老人挣扎着,从被褥里伸出一只手来握紧了他的手,制住了他试图劝慰的话语,「我知道我的天命已经到了。你将是那个让千手一族荣光重现的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点。可是,你太着重爱了。这个乱世里人们没办法靠着爱去相信别人,因为爱太容易拨弄,只有规则才能恒常不变——」「但是我们都是人类啊。」柱间说,即使他知道不应该在这时候去反驳父亲,可仍然还是忍不住,「人是有感情的。」「我们是忍者。」佛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一双眼睛里似乎烧着某种炽热的情感,「为了守护族人……就必须忍耐。」柱间注视着父亲。那历来英武的、决绝的、高大的父亲现在似乎也只剩下了这被病痛所折磨的躯壳,一个衰老的、孱弱的、只和昔年有着模糊联系的病弱的老人。人类是能变化得多么快、多么可怖啊。「去做你想做的吧。追逐和平也好——和宇智波结盟也好。」佛间低声说,「我已经无法再阻拦你了。你是千手一族这许多年来所等待的那个人,你必然能成就前前所未有的功业……」「我不明白,父亲。」柱间皱起眉。他从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有一天……」老人的目光渐渐渺远:他现在不再注视他的儿子了。「到了那个时候……你会理解我的固执……因为我们都是千手。我们的血脉注定我们彼此相似。」柱间喃喃地重复着:「到了那个时候……」「到了那个时候,你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其之五泉奈最早意识到兄长的状况不对,是在斑和柱间两人回到屋中之后。斑的眉头皱得比平常更紧一些,挟裹进来的潮湿的夜气似乎令他变得更加不快。而等到所谓的谈判开始之后,斑就极其不客气了——不论千手柱间提出怎样的建议,他都能从中找出毛病。实事求是地说,那里面确实有一些问题是他们之前准备过的,亦是千手不能轻易解决的,比如怎样才能面对诸方大名的压力。但更多的时候,斑的反驳与其说是客观的辩驳,不如说是一种不耐的表现。就算在斑极度不快的时候也很少这样暴躁。这就好像——这就好像他在忍耐着什么。想到这个可能之后泉奈悚然而惊。他下意识用力挺直腰背,目光如剑一般刺向对面的千手首领。最终——不知道究竟是千手柱间感受到了他的敌意,还是这会谈确实无法进行下去了,千手的两人终于选择了告辞。几乎是在拉门关上的同一刻,斑就伸手捂住了眼睛。他平时笔挺的背在那一刻似乎也微微弯了起来,压在眼睛上的手微微颤抖着。泉奈迅速地走过去,想要问他发生了什么,却先看见了斑眼角明显的红色。“……你的眼睛在流血,兄长。”他说,感觉自己竟分成了两个:一个心焦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另一个则冷静地伸出手,握住斑的手腕。“我以为——你告诉我,你找到了医生。”他说着,尽量将兄长的手拉开。这样的距离下他能感到斑的身体是多么紧绷,以及从掌心传来的、不能抑制的轻微颤抖。“他们还没有走远。”斑低声说。他闭着眼睛,血迹被自己擦去了一半,在苍白的脸上反显得可怖。泉奈忽然很想伸手抱住兄长——哪怕这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心理安慰,但是他也同时清楚地知道,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