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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或是一色的棉布夹里,还要缝上大红大绿的喜庆缎面,花样有百鸟朝凤、富贵牡丹、鸳鸯戏水等等。因此别看只是四幅被面,开销并不少。听邓梅说,省城百货商店的绣花缎面,最贵的卖两百元一幅。她大闺女出嫁前,曾陪着去看过,一看那么贵,立马把脖子缩了回来,最后买了便宜的,缎面次一些、花样简单些,那也要十八元一幅,四套被面加上夹里,少说要一百块。清苓听得直咋舌。乖乖!睡觉用的被子,都要这么贵?“便宜的当然也有,那就不是缎面了。咔叽布的你要不要?一辈子一次的事,谁家还省这个钱啊?”清苓绞着辫梢娇憨地问:“婶子,那有没有光面的卖呀?带个花样那么贵,还不如我自个绣呢。”邓梅噗嗤笑:“傻丫头!知道你想替你师傅师娘省点钱。可被面上绣花,可不像鞋面勾几针那么简单,那是一整幅画,稍微出点差错就把上好的缎面毁咯,谁敢买回来自己绣啊。就算绣对了,也比不上机器梭出来的工整。再说时间也太仓促,忙完秋收该农历九月底了,不到三个月时间你来得及把四幅被面绣出来?”张奶奶听了,笑着刮了一下清苓的鼻尖:“这事不用你cao心,你把喜欢的衣裳、想要的生活品买了就是完成任务了,其他的交给师娘……咋地?信不过老太婆我啊?”“哪能呢!师娘做事一板一眼、条理分明,我还能信不过您老啊。”清苓忙拍师娘马屁。大伙儿被逗笑了。向刚汇来彩礼钱的事,并没瞒着村里人。想瞒也瞒不住,邮递员送来汇款单的时候,卫生院里挤着不少人,一个社员被野蜂蛰了,额头肿了个大包,正让张有康消毒祛肿。汇款单送达,是要当事人签字的,张有康不得不停下手里的活应付邮递员。以至于在场的都知道向刚把彩礼钱汇来老张家的事了。总有那么几个嘴巴不带门的,转身把这事儿说了出去。没多久,舒老太就知道了,一路破口大骂地冲进老大夫家:“好你个张有康!俺们家建强说得没错,莫名其妙收个徒准没安好心,瞧瞧!真面目露出来了吧?敢情想贪俺们老舒家应得的彩礼钱哪!”张有康气得脸色铁青:“舒家嫂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刚子给我汇款了没错,但这是他下聘的彩礼钱,我跟两边的媒人都说好了,全部给盈芳丫头压箱底。”第130章谁敢破坏!“没错!”一旁的张奶奶,单手叉腰,一身正气地接道,“刚子给的彩礼钱,咱们一分不留都给盈芳压箱底。另外,该娘家准备的八铺八枕,我和老头子来出。你就说你做阿奶的,准备给孙女儿添点什么做陪嫁吧!”舒老太被驳得哑口无言。添屁啊!自家哪有钱,自从儿子关进牛棚,家里缺了满工劳动力,秋收能分到几担粮还是个未知数。哪来的钱给“即将泼出去的水”添妆。“俺不管!既然是俺们老舒家的闺女出嫁,男方下聘的彩礼,必须经俺的手!”舒老太梗着脖子吼道。“舒家婶子。”书记俩口子听到风声匆匆赶到,“你这话过了啊。谁说盈芳丫头的彩礼,必须经你的手?你是她阿奶没错,但先前让你张罗她的婚事,你不是埋怨家里事多给推了吗?这才由老张这个师傅接手的。俗话说,一事不烦二主,既然老张俩口子忙里忙外张罗上了,彩礼的事,自然也该由他们经手。”“俺不管!死丫头是俺们老舒家的孙女,她嫁不嫁、嫁给谁,必须由俺这个奶奶说了算!否则、否则她就是不孝!既然不孝,那就给俺留在家吃斋诵经,嫁什么人啊!”舒老太见彩礼钱一时半会讨不到,干脆赖地上撒泼。吃瓜群众集体倒抽气。为了两百来块彩礼钱,竟然要把俏生生的闺女拖成老姑婆,还逼人吃斋诵经,放眼整个雁栖公社,除了舒老太也没谁了。“舒家婶子,彩礼的事好商量,可别意气用事,把你孙女一辈子的幸福糟蹋了啊。”“我看她哪是意气用事,分明是早有预谋。”“我看也是,谁家的阿奶会说这样的话?贪心的有,可贪成她这样的,就少见了……”“亏得是向刚,除了家里倒霉点,自身条件没话说,和盈芳丫头还挺般配。换个脑满肠肥、足以当盈芳爹的老男人,捧着几个钱找舒老太,说不定二话不说就把盈芳丫头推火坑去了……”“……”大伙儿七嘴八舌地指责起舒老太。书记摇摇头,对这冥顽不灵的老太太彻底没了想法,冷着脸说道:“刚子走前托我照看着点,我就说一句:谁敢破坏俩孩子的婚事,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书记你哪能这样!”舒老太不服。“我就这样了,你能咋地?”书记眼一瞪,“不服是吧?不服就去革委会举报啊,我倒想看看,这个事上,到底谁站得住脚!”见书记发飙,舒老太的气焰也燃不起来了。革委会大门哪是那么好进的,小儿子被关牛棚后不久,她就去过县委了,可惜被当成小偷撵了出来,门口也不让蹲。有个和她一样去革委会反映不公待遇的,举着大字报在门口一蹲小半天,怎么劝都不走,最后被抓进去了。吓得她立马逃了回来。此刻听书记说到“革委会”仨字眼,哪里还熊得起来,蔫头耷脑地回家了。到家发现院门敞开着,堂屋传来热闹的说笑声。舒老太一阵狐疑,小脚加速,腾腾迈了进去。“哟!亲家母回来了啊,彩礼拿到了吗?”原来是刘巧翠的远房堂叔一家。当年和刘巧翠一起逃难到江北,刘巧翠的爹妈死在半路上,后事都是这个堂叔cao持的,因此,对这个堂叔,刘巧翠还是蛮信任的。这次来,说是手上有个好对象,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特地从沿江公社赶过来,想替刘巧翠搭桥牵线。舒建强进了牛棚,还不知道要关到啥时候。家里没了主要劳动力,日子咋过?俩孩子咋养?刘巧翠被说得怦然心动,想再问得具体点,婆婆回来了。不由一阵心虚,眼神左躲右闪。舒老太没注意儿媳妇异样的表情,因为她看到刘家三个年岁和舒宝贵一般大的熊孩子,正在桌前抢食她特地给宝贝孙子炒的一碗小黄豆。当下冲过去,一一拍开三个熊孩子的脏手:“干哈呢!干哈呢!这是俺们宝贵的东西,你们仨干哈呢!”“奶奶!呜呜呜……”舒宝贵扑到舒老太怀里,抽噎着告状,“东南西非要吃俺的黄豆,俺不给,他们就抢,俺一颗没吃呢,就剩这点了,呜呜呜……”东南西是刘家仨孙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