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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下爬上了房顶。宋尧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前所未有的舒适与放松,还有,自由。他听到细碎的噪音,回头一看,发现穆宬正从房檐和排水管的夹层中拿出一卷黑色的东西,熟练地铺开,是军绿色的帆布,很大一张。“你这么一本正经的人,一看就是没有翻过围墙爬过禁地的吧。怎么样,空气不错吧?我平时没有灵感的时候就会上来躺会儿,放空自己。”穆宬三下五除二把帆布铺好,啤酒摆好,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宋尧坐下:“哈哈,这下好了,坐吧。”“地方不错,就是……”宋尧咽了口口水。穆宬往帆布上四仰八叉一躺,双手交叉枕着手臂看着宋尧:“哈哈,就是太寒酸了是吧?本来跨年嘛,就该订个餐厅吃顿西餐来个烛光晚宴什么的,但是想想又觉得千篇一律的调调太庸俗了。我想给你个不一样的新年,虽然寒酸,但却是我十分珍视的,我从来没有带人来过这儿。”穆宬看着宋尧一言不发的样子感觉略微尴尬,心想——宋尧是不是不喜欢?他是不是觉得我很穷?他会不会认为我是个没有钱没有情调的土鳖?早知道还是庸俗一点的好,毕竟有谁会拒绝西餐、烛光、玫瑰和小提琴的绝配?“我很喜欢。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么让人愉悦的气息了,校园里少了白日里的喧嚣,一切都像睡着了一样,不吵不闹,真好。”宋尧说到一半就坐到了穆宬身旁,露出了一丝平日里没有的懒散。穆宬松了一口气,坐起来拿出袋子里的啤酒打开一罐递给宋尧,自己也开了一罐。冰冻过的啤酒罐身积满了水珠,顺着手的纹路流过,滴落在两人碰杯沿途中的塑料袋上,发出细不可闻的击打声。宋尧浅浅喝了几口,把啤酒放在一旁,自顾自地躺下了,静静地看着夜空。而穆宬,就坐在那儿呆呆地看着他。他似乎很喜欢今晚的夜空,而穆宬也喜欢,喜欢夜空,喜欢看夜空的那个人。有人说,检验好朋友的一条标准是两人相顾无言也不觉得尴尬。穆宬反倒觉得,两个相顾无言的朋友能够在一起本身就是老天的恩赐了,不尴尬是种奢侈,要求太多无益。再说了,再好的朋友也没有无穷无尽的共同话题,总有那么一些时候,朋友之间也是需要与自己独处的,所以,这条标准于他不成立,他就很享受和宋尧这种平和的相处方式,哪怕一句话不说,也会觉得知足。“咚——”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深沉厚重的古钟声,在繁华喧闹的城市里慢慢变得清远悠长。不远处烟花炸满夜空,星星点点落在黑暗里不知所踪,转瞬即逝的彩色光亮把宋尧的脸清晰地印入穆宬眼帘。穆宬正纠结着这么难得的时机是不是该把握好做点什么,突然——A大住宿区一瞬间欢呼声四起,除了跨年标配“新年快乐”以外,有告白“XXX我喜欢你”的,有宣誓“2012年我依旧爱你”的,有喊“我们在一起X年了”的,当然也有什么“XXX,新的一年我要忘了你”的,细细一听说不定还能听见自己的名字。所有人似乎都在这一刻被灌输了前所未有的勇气来宣誓内心的爱意和抉择。宋尧和穆宬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举起手里的啤酒轻碰,同时开口跟对方说了句“新年快乐”。听着喧闹声此起彼伏,穆宬看着宋尧傻笑:“怎么,你就不想喊点什么?或者跟我说点什么?”宋尧没回答,反倒被穆宬这话逗笑了。穆宬放下手里的啤酒,调笑道:“你没有,我有!”说着站起身拍拍裤子,润了润嗓,正准备喊,被宋尧一把攥住衣摆:“你可别乱喊。”“宋尧我喜欢你!”穆宬双手做喇叭状。“喔——”本来已经渐渐平息的呼喊声再次溢满夜空,还夹杂着丝丝值得玩味的东西。苍天作证,穆宬这话绝对不是喊给别人听的,他还没有这么大的狗胆,他本来想混着嘈杂的人声喊给宋尧听,好向宋尧证明自己的心迹,没想到自己做准备活动的时间里大家已经过了兴奋劲儿了。于是,所有人都听见了这豪放不羁的告白。穆宬像犯错的小学生在此起彼伏的起哄声里低头认错般地看向宋尧,只见宋尧一脸欲哭无泪生无可恋的表情。也是,冰山男神一夜间节cao碎尽还能高兴到哪儿去。宋尧捂脸,这样的跨年夜,一个就够了……两人真的就这样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谈起穆宬最崇拜的画家梵高,聊到宋尧最喜欢的歌手张国荣,还有彼此都喜欢的诗人海子,作家芥川龙之介。等两个人喝完啤酒唠完嗑时间已经很晚了,宋尧穿的单薄,胃不好还喝了不少啤酒,风一吹冷不丁一阵哆嗦。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回寝室是不现实的,正打算开口问今晚住哪儿,就被穆宬抢了话头:“冷吗?我们走吧,不过我那儿太脏乱了,我俩还是去开房算了。”这话被风带到了宋尧耳朵里,不知道是风的缘故还是话的原因,宋尧一凉,瞬间汗毛立了起来,鸡皮疙瘩久久不散。随后低声回应:“我,我出门没带身份证。”穆宬顿悟,上下掏了掏口袋,抿着唇说:“我也没带。要不,还是去我那儿?”宋尧起身整了整衣角:“也只能那样了。你不介意吧?”穆宬收拾好垃圾,边卷起帆布边尬笑:“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我那儿简直就一猪窝,你会介意吗?”宋尧摇摇头浅浅一笑:“当然不。”可是,宋尧到了穆宬公寓以后,就后悔说了这句话。刚到门口,穆宬还没掏出钥匙就事先打好招呼:“那个,什么,你先在门外等一下,我马上就好。”说完打开门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屋顺手把门一关,开灯,整理门口的鞋,把沙发上的脏衣物抱起来往床下塞,提起垃圾桶把茶几上的垃圾一扫而空,途中顺带用脚把地上的纸团踢到沙发和茶几下。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完了左右看看,确定还看得过去以后拉了拉衣摆,才开门让宋尧进来。宋尧耐心地在门外听着屋里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忍不住笑了,但这笑在门开的那一瞬间立马凝固在了脸上。视线所及处是一半盖着沙发一半掉在地上的沙发巾,还有若隐若现的纸团,茶几上空无一物却把那滩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的黑乎乎的污渍凸显得格外扎眼。宋尧刚进门一步就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只不堪入目的袜子,并且眼睁睁看着穆宬默默地用脚把它踢到一边。“嘿嘿,我平时邋遢惯了,你先坐,我收拾一下卧室,今晚你睡卧室,我睡沙发。”双手无处安放的穆宬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收拾。有洁癖的宋尧强忍着这没眼看的脏乱带来的不适违心地说了句“没关系”,刚要坐,“叮当”——一个空易拉罐从垃圾堆积如山的垃圾桶里掉落。“你先把垃圾送到楼下垃圾箱,我来收拾。”宋尧一脸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