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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哭声喊声不止,为数不多的青壮一触即溃。亲人一个个倒下,孟阳秋强忍着悲痛,浴血杀敌。混乱中,妇孺转瞬即亡。方才震耳欲聋的哭声越来越微弱。屋顶耀出的火光照亮了地狱,百户所仅剩的六人背对着背,围城一个圈。执枪的双手因力竭而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喉咙干似火烧。胸腔撕裂的痛,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因为六亲死绝而悲伤。就这么一小会儿,才一起吃晚饭的亲人,天人永隔。或许不会永隔,或许下一刻,就可团聚。见六人摆出阵型,土匪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阴鸷的眼神盯着最后的有生力量,等他们支撑不住,便可屠杀。忽然,一个人道:“等下我断后,你们朝山上跑。”孟阳秋心中一抽,说不出话来。所有的言语都是徒劳,不想死个干净,就只能有人率先牺牲。死死抓住枪杆,一字一句的道:“有朝一日,我定杀尽土匪,为枉死的人报仇!”那人轻喝一声:“走!”六人同时冲出,土匪拔腿狂追,至山脚,最末二人停下,舞起了杨家枪。剩下四人死命往林中逃窜,受惊的鸟儿呼啦啦的飞出巢xue,猫头鹰凄厉的叫,拍打着翅膀从孟阳秋头顶掠过。他们越跑越远,越跑越远,伴随着踩着落叶的沙沙声,彻底没入了丛林。第91章杨朵峨眉月下,影入平江。夜风从山坡呼啸而下,树梢飞舞,竹枝摇晃。一条蛇从身后游过,陆观颐被那股寒意冰的浑身僵直。虫鸣吵的人越来越暴躁,又累又饿的身体越来越冷。陆观颐不敢去想最坏的结局,能做的唯有等待。突然,头顶的伪装被掀开,随即双手落入温暖的掌中,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找到你了。”陆观颐的眼泪唰的流下,抽回手,紧紧抱着管平波的腿,泣不成声。管平波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又问:“紫鹃!石茂勋!你们在哪?”石茂勋也快哭了,哽咽着道:“师父……”管平波轻笑:“好了,还不到能哭的时候,跟我下山,且有许多事要做。”跟在后头的韦高义毫不留情的耻笑道:“我们打仗的还没哭,你倒先哭上了。我们老虎营什么时候出了怂包了?”石茂勋没答话,赶紧擦了泪,顺手搀起了紫鹃。管平波知道,等待比战斗更煎熬。她牵着陆观颐的手,柔声安抚着三个吓坏的人,慢慢的走到了山下。才走过木桥,谭元洲就大喊:“回来了!潘志文,带人来锯木头!”老虎营的男孩子就分成了两组,站在木桥两头,在谭元洲的号令下锯起了木桥。听见熟悉的声响,陆观颐终于放松下来,松开了手,轻声道:“我自己走。”管平波放开陆观颐,把他们三人带到寨中。寨内饭香弥漫,一群面黄肌瘦的人坐在地上,抱着碗往嘴里倒着粥。一碗吃尽,眼巴巴的看着锅,却不敢轻举妄动。伙夫张四妹搅动着锅里的粥,大声笑道:“你们别看了,饿了那么许久,一气吃多了会撑死的。明天再吃吧。我们是官军,不是土匪,不会饿着你们的!”陆观颐悄声问道:“这些是?”“不知道。”管平波笑了笑道,“反正不是土匪,我还没问。你们先吃点粥,晚上还有一顿。我去看他们锯木头。”紫鹃问道:“为什么要把桥锯断?”管平波道:“因为现在防守的变成了我们。大门被我烧了,恰好拿木桥的材料重新做个门。羊头寨的土匪挺会过日子的还,有米粮有腊rou,本地又有水,寨子里还有红薯田,撑两个月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惜地方还是不大,待我腾出手来,把工事扩大,开辟盐田,弄几个大型机械,把盐产量翻几番,咱们就不愁吃的了。”说毕,把陆观颐扔给张四妹,自去瞧防御工事。效率来自于协作。老虎营的人习惯了号令,谭元洲指挥的异常轻松。十几个男孩子齐心协力的把木桥锯成了两截,用圆木滚到山寨门口,又用绳子拉的树立起来。预备固定。十几个男孩子分成了八组,内外各四组,拿着木槌,在元宵一二一的口号声中,规律的敲着楔子,直把它们深深的扎进土里。整齐划一的动作,显得蔚为壮观。带着四条大狼狗的女孩抱膝坐在门口,呆呆的盯着挥汗如雨的老虎营,一言不发。外头的楔子打好,谭元洲带着人顺着竹竿爬上来,跳进墙内,见了管平波,笑叹道:“从此要心力交瘁的防守了。”又缓缓走到女孩不远处,蹲下,轻声问,“小妹子,你的狗能帮我们看家么?”女孩腾的起身,掉头就走。谭元洲对管平波无奈的笑了笑,道:“走吧,我们吃饭去。今夜土匪大概不会回来,抓紧时间睡觉,明天才见真章!”管平波早累的眼皮直打架,打着哈欠吃了饭,澡都懒的洗,倒头便睡,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张四妹与祝芝蓉两个伙夫再次煮起了大锅饭。腊rou丁混在饭里,引的众人口水直流。羊头寨还剩几个妇女孩子,管平波没动他们,暂先软禁在屋里。工人倒是自由,管平波带着老虎营维持着秩序,令他们排队打饭。待他们都领了饭食,才是陆观颐与紫鹃,再是老虎营一队二队,管平波执意排在了最末。按着人头煮的饭,最后一份反而略多些。管平波端着碗惬意的吃着,就见那带着狗的女孩把自己碗里的饭扒了一半给旁边的男孩,忙走过去问道:“吃不饱?”那个男孩子瑟缩了一下,不敢答话。管平波对女孩笑道:“我能坐你旁边么?”女孩点点头,管平波便挨着她坐了,头一句话便是:“你生的很漂亮。”女孩没答话。管平波又道:“你的狗也很漂亮!”女孩没说话,低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