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系统的真身

    白炽灯下拉扯出了一条纤长的影子。

    房间中带着一股腐朽的气味，虞欢将湿漉漉的碎发撩到脑后，披着浴巾，从抽屉里捡出消毒液和镊子。

    她单薄赤裸的脊背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陈年旧疤，其中一块皮rou有着明显被墨色浸染后的漆黑。

    这样黑色的斑块，还有手臂，小腿，大腿，脚裸……几乎遍布全身。

    这受到污染后畸变的现象。

    之前为了逃出异种群被攻击过的伤口，在经过溃烂之后，逐渐便在肌肤上形成了如今的一片片漆黑墨痕，上面遍布着有3至4厘米长的漆黑鳞片，虞欢此刻用镊子拔掉的，就是那些未长好的黑鳞。

    或是形状残缺，或是鳞片柔软，那些不太规则的都会被她用镊子一一从身上拔掉，然后等待新的鳞片重新生长。

    处理畸变的功夫，她也顺手打开了系统的光屏。

    【叮——举报信已接收。】

    【正在审批中——】

    【检测到系统编号003，系统编号008存在严重违规行为，举报成立。】

    【亲爱的任务者虞欢，你好！】

    【主系统目前已经受理了您的举报邮件。】

    【现对违规系统做出以下处罚：系统编号003因存在工作重大失误，现已销毁。系统编号008因工作存在重大失误，现已被重置。】

    【检测到任务者虞欢为系统违规绑定，确认坐标，准备进行遣返传送￥％……￥@！】

    【检测到本世界难度与任务者等级不符，现发放系统补偿一份，请任务者接受。】

    下一刻，桌面便多出了一把通体漆黑的小巧手枪。

    【万能枪械LV1】

    【可升级（注：本世界禁止使用此功能）】

    【使用说明：一把无限子弹的万能枪支▇▇▇▇▇】

    后半段的使用说明被抹去，虞欢没怎么在意，她重新穿好衣服。

    同时，耳畔的机械音仍旧在继续。

    【检测到您身边有违规绑定者，现向任务者发送特别任务】

    【特别任务：请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送回属于他的地方（注：完成任务后可获得特别奖励！）】

    【遣返券×1（本世界禁止使用）】

    虞欢整理衣摆的手顿了顿，眼睛眯了起来。

    任务难度和任务者不匹配这一点，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虞欢对此并不意外，直接忽视了过去。

    引起她在意的是【检测到任务者虞欢为系统违规绑定，确认坐标，准备进行遣返传送￥％……￥@！】

    她的视线在那一串乱码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这个所谓的特别任务，极为明显的指向了习凉，遣返券的意思想必是系统希望借自己的手将他送走，这也是虞欢想要的结果。

    但是，明明习凉和她都是违规绑定的，系统也检测到了，看这一串乱码之前信息的意思，想必应该是可以直接把她和习凉一起送走的，为什么会忽然选择临时终止，还要给她发一个特别任务呢？

    根据光屏上面的内容，综合目前虞欢知道的一点信息，只能整理出一点零碎的线索。

    其中包括：

    受到处分被执行销毁的系统003是习凉绑定的系统。

    上个世界试探习凉的时候，习凉提到系统的用词很奇怪，他说的是，和系统进行了一场交易。

    虞欢顺着这个词汇稍微发散了一下思维，得到了习凉应该是通过跟系统交易绑定自己的结论，以及，上个世界让系统不惜违规也要暗箱cao作，给她那个世界的任务也跟所谓的交易有关。

    但无从得知的是：

    一个人类需要拥有什么样的筹码，才可以吸引来系统？

    和对方顺利达成交易，又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和习凉长相相似的修罗，曾经也提到过两个点让虞欢十分在意：

    他似乎通过虞欢在看向另外一个人。

    他说过习凉是他的一部分。

    这些已知内容太过零碎，让虞欢无法拼凑出事实，但她隐隐还是有了一点猜想。

    她忽然对着透明光屏伸出了手，手指曲起，敲了敲。

    “出来，我们谈谈。”

    空气中一片寂静，光屏毫无变化。

    虞欢视线冰冷的和光屏对视了一会儿。

    忽然，透明的屏幕上荡起了层层水波痕，有个白色的团子飞快从眼前一闪而过，滚落到了地面上。

    同时，黑色的雾气渐渐从室内蔓延开，汇聚成了修罗的形象，从光屏里延伸出半个身体，他笑着和虞欢打了个招呼。

    “亲爱的，我们又见面了。”

    虞欢：……

    她眼神诧异的看向修罗，面露愕然。

    “别误会，我跟系统没什么关系。”

    他在虞欢怀疑之前，先解释了一下。

    “就是之前你走了以后我有些好奇，就跟着你到系统空间参观了一下。”

    说着，他指了指刚刚被踹出来的白色毛团子。

    “它就是主系统。”

    虞欢：……

    修罗语气顿了顿，打量了一会儿虞欢，似乎察觉到了她身上不对的地方。

    几缕稀薄的黑气从光屏里外延伸，飘向了虞欢的身体。

    “这个世界我进不了，你要保护好自己啊。”

    虞欢抿唇，点了一下头。

    她的视线还停留在刚刚被修罗指着的，那个忽然从光屏飞出来的毛团子身上，那是一只斑秃的白色幼狐，正颓丧的像个中年男人般坐在地上，抬着两只前爪，脊背狗搂着，露出一圈雪白的肚皮，抬眼和虞欢对视着。

    她人还有些发愣，一时有些无法相信这个丑不拉几的狐狸会是什么主系统，就又听修罗说：“你们尽快，我还有事情要和他聊。”

    虞欢又点了点头，黑色的雾气才消失重新飘回了系统空间，只是刚刚飘向虞欢的那几缕，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头顶上秃了一块的颓丧狐狸仰着脸，仍旧看着虞欢，忽然张嘴，吐出了一句字正腔圆的青叔音：“你找我有什么事？”

    清澈的嗓音略带一点磁性和厚重，十分悦耳，和眼前颓废的狐狸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感。

    虞欢试探了伸出了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直接从狐狸身体里穿过去。

    反而揪住了狐狸命运的后颈皮。

    她将对方从地上举起来，放在桌子上，手边那种细软绒绒的毛发触感。

    让虞欢没忍住，下意识的rua了一把。

    狐狸毛炸了，但它对虞欢的动作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仍旧顶着颓丧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生无可恋，让虞欢觉得颇有些神奇，她盯着狐狸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习凉是怎么回事？”

    狐狸听到虞欢的问题，眼皮忍不住跳了跳，它脸上人性化的表现出了伤心、难过和气愤的情绪，整只狐看上去更颓废了。

    它秃了。

    一想到这个，主系统就忍不住磨牙。

    真想回去把已经销毁的003再拎出来挫骨扬灰一遍。

    “是个因为意外引起的连锁反应。”

    它有些怏怏不乐的，对这件事不想解释太多的样子。

    “你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后，我会把他之前和003做交易的气运和灵魂还给他，他下个世界也会跟着你，也不会存在缺失记忆，你到时候问他就行。”

    它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现在太弱，我解释起来很麻烦，有些事情现在知道了没好处，反而会对你有影响。”

    狐狸像个颓废大叔一样坐着，把自己的小肚子堆叠起来，配上他头顶秃了的容貌，看起来丑萌丑萌的。

    可虞欢却并不能忽视对方存在本身带来的威胁。

    而奇怪的是，不管是修罗还是眼前所谓的主系统，似乎对自己都有些过于友善了。

    虞欢收回思绪，没再纠缠习凉的问题，而是转头谈起了眼前这个世界的条件。

    “系统商城灰色的部分可以给我打开吗？”

    她刚才抽空瞄了一眼，商城仍旧是一片灰白的色彩。

    狐狸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无奈表情，它摇了摇头。

    “不能，这个世界是崩坏的，任何超出这个世界的力量都可能造成加速毁灭，希望你可以尽快完成任务，否则除非把你们两个都遣返回原世界，我也没办法直接拉你回系统空间。”

    说起来这个世界已经被封锁不能放任务者进来了，太强的会造成世界崩坏，太弱的来了也是送死，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应该庆幸虞欢熬了过去，如果她真的在这个世界没了，狐狸打了个机灵，那后果它根本不敢想。

    它满是绒毛的雪白小jiojio动了动，踩在桌子上的那把手枪上。

    “这是我唯一可以给你提供的便利，哦，对了。”

    它说着，将虞欢的光屏拉了过来，放到自己的面前cao作了一会儿。

    “我给你开了一立方米的小空间，不能存放活物但可以储存一些物资，这是这个世界能够承受的上限了，包括这把手枪现在解锁的功能，涂黑的那块下个世界你就能看到了。”

    它像是还怕虞欢不放心，保证道：“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稳定了，不会畸变成异种，等熬过感染期就会获得异能的，目前来看，会是这个世界天花板级别的。008被我重置过，你现在可以放心用了，如果不喜欢，下个世界我给你换个系统。”

    它将一切能说的都解释清楚后，又重新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没问题的话，我回去了。”

    它还要回去应付修罗。

    虞欢点头。

    她又将刚刚得到的信息从脑子里过了一遍，感觉目前为止，最让她觉得奇奇怪怪的，就是这个主系统的态度了。

    和修罗一样，看起来有些友善过头……

    她身上究竟有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