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姬友

    马车跑得很快，不到两刻钟，就停了下来。阿瑾率先下去，然后将齐布琛扶了下来。

眼前是一栋颇为恢宏的建筑，有点像现代的双子楼，左右两栋，中间有天桥连接。金色的琉璃瓦，红色的柱子，白色的墙壁，朱红的大门，两边龙飞凤舞写着一副对联，看起来似乎是草书，非常潇洒风流，可惜齐布琛不认识。再旁边挂着一个不是很明显木牌，上面用楷书写着皇家学堂几个大字。楼前种了好几株高大的梧桐树，投下大片的阴影。

正当齐布琛正看得出神时，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扭头一看，四辆马车正在往这边驶来。

马车很快在楼前停下，前面两个马车很快分别跳下来一个内侍和婢女,后面的那个侍女看着跟阿瑾相似衣着，齐布琛约莫是皇子公主来了。

很快，之前见过的皇太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身儒生服，不过是杏黄色的，再加上矮矮的一团，远远看去简直像早上吃过的奶黄包。

皇太子下来后，他的车子里又跳下来上次见过的大阿哥，大阿哥跟太子一样都穿着同款儒生服，只不过颜色是月白的，腰间系带和袖子衣摆的滚边都是黄色的。紧接着后面的车子里陆续下来三个女孩，前面两个是之前见过的大公主二公主，而后面的那个应该就是齐布琛没见过的三公主了。公主们的衣服也跟大阿哥一样带着各色明黄点缀，其他方面倒是与她的无异。

几个皇子公主很快走到近前，小太子看了她一眼，竟然还记得，故作老成地点点头：“喔，芫芫的伴读就是你？”

然后是大阿哥，他伸手拍了拍那个大概是三公主的女孩的头，朝前扬了扬下巴：“喏，你的小伴读，怎么样？”

那个女孩闻言，眼神一亮，蹦达着跑到齐布琛面前，绕着她走了两圈，点头：“唔，还不错——喂，我叫茵芫，你呢？”

这个自称叫茵芫的小姑娘长得十分讨喜，看起来比她还要小一点点，同样梳着包子头。

齐布琛已经在家做过功课了，如今指名要她做伴读的三公主闺名正是茵芫，于是忙敛衿行礼：“臣女齐布琛，给三公主请安。”

“这么多虚礼做什么。”三公主登时不高兴地皱起眉头，“你我今后要一起读书的，这般多礼，怎么能好好读书？”

小太子也在一旁插话，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孤早说这丫头非常本分老实不是芫芫你的菜，你非得选她，后悔了吧？”

三公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正要同太子辩驳，大阿哥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快别说了。咱们今儿本来就出发的晚，再不进去就要迟到了！”

太子一听这话就立刻转移炮火：“这都怪谁啊笨蛋保清！”一边跳脚骂着，一边匆匆忙忙往学堂里头走去。

茵芫也顾不得跟齐布琛计较，大家一起跟进去。

进去之后，双方就分开了，太子和大阿哥往东去，齐布琛则跟着几位公主往西，一路走来，齐布琛一边紧跟上几位公主的步伐，一边不忘打量四周景色，记住路线。

既然是皇家学堂，自然各方面都是最好的，四周围花团锦簇，树木葱茏，雕梁画栋，游廊回环，就是……容易迷路。齐布琛虽然称不上路痴，但初次见识这种繁复纯粹的古式建筑，还是有点眼晕。

好在几位公主很快就停下来了，齐布琛抬头，眼前是一栋简朴肃静的建筑，模样类似与斋房，门柱子上挂着一枚长条形的牌匾，上面用正楷字体写着“慧明斋”。

齐布琛正打量着，突然瞧见窗前站着个小姑娘，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大公主、二公主！啊，三公主今年也要入学了是吗？”

“啊，是阿初！”三公主非常活泼地挥挥手，然后就迅速跑了进去。

齐布琛愣了一下，想到自己伴读的身份，也连忙跟了上去。

齐布琛跑得有点慢，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三公主已经扑到刚刚在窗口打招呼的姑娘身上。

那姑娘穿着跟她同款的儒生服，长相像是汉人，比她略大点。

一旁还站着个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正笑吟吟地看着两人闹腾。

三公主很快跟人闹够了，拉着人凑到齐布琛身旁：“阿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阿初，卢兴祖大人的孙女——阿初，这位是阿琛，科尔坤大人的千金。”

被称作阿初的姑娘大大方方地敛衿行了一礼：“你好，我是卢季初，很高兴今后同你一起学习。”

齐布琛也同样还了一礼：“齐布琛……”顿了一下，还是道：“伊尔根觉罗氏。能到这里学习，我也一样很高兴。”

一直站在一旁的姑娘也凑了过来，同样敛衿行礼：“你好，我叫索和，赫舍里氏。”

齐布琛点头还礼。

这时，大公主和二公主也从外头聘聘婷婷走进来，见到几人正在互相认识，也过来跟齐布琛道：“其实上次见过了——我叫茵蓉。”

“茵菀。”二公主也笑着道。

“见过两位公主。”注意到其他两个姑娘并没有给公主见礼，齐布琛略一思索也不跪了，只是颔首。

“哎，大jiejie，你们见过了？”三公主来回打量着两边的人，狐疑地看向大公主：“什么时候见过的？我怎么不知道？”

齐布琛也想起上次进宫发生的事情，略尴尬，脸微烫，闭上嘴，垂首看鞋尖。

素来高傲威仪的大公主忍不住抿着嘴浅笑起来，二公主更是拿着帕子捂住嘴。

没人回答，尤其两位公主的反应还那么奇怪，卢季初与索和也好奇起来，三公主更好奇，扯着齐布琛的袖子非要她自己说。

把齐布琛为难的……好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拿着一卷书进来，瞧见几个姑娘聚在一起，拿书卷拍了拍手：“都站着做什么呢？马上上课了，还不快会自己座位坐好——哦？你就是新学生？是叫……齐布琛是吗？”那姑娘说着，转眼看向齐布琛，眼中带着笑意。

齐布琛有些迟疑该如何称呼对方——她倒是提前听嬷嬷介绍过这里的几位女先生，但无奈这么多人她根本对不上。

其他人此时都已经到座位上坐好了，卢季初恰好坐在她身后，好心指点：“这位是沈先生。”

哦！齐布琛立刻知道了，忙敛衿躬身行礼：“齐布琛见过沈先生，先生好。”

——她听嬷嬷介绍过这位沈先生。闺名沈曦，出身百年书香世家，自小教养良好，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主要负责教导她们这些女孩子的琴艺和棋技。不过因为琴艺课和棋技课都是今年刚开的，之前她也协助教导经史子集之类的。

沈曦点头，直视着她的眼睛，神情柔和：“你在家虽然是千金小姐，被父母娇养着，但到了这里，便务必认真刻苦学习。学习一途本就艰苦枯燥，定要平心静气，坚持到底。”

“谨记先生教导。”齐布琛点头。

“好了。马上要上课了。”沈曦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西洋钟，“回你的座位上坐好吧。”

“是。”齐布琛乖乖退下——此时就只剩下一个空座位，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

等姑娘们都坐好了，沈曦先跟大家拜了晚年，然后又祝大家长了一岁，再是欢迎三公主和齐布琛两位新学生——其实三公主之前就跟这些人熟悉，所以准确点说新学生只有齐布琛一个。

等客套完，沈曦又说了一些训导劝学之类的话，最后才让大家拿起桌上的棋谱，对比桌面上画出的棋盘，开始讲课。

沈小姐的声音非常清欢柔和，讲起来也很容易懂，就算是头一次接触围棋的齐布琛也听得蛮有趣的。只是听着听着，齐布琛就有些坐不住了——腿要麻了。

在这个时代，像她们这样的姑娘上课其实很简单——因为课程多样，丰富多彩，要求也不并非格外严格，她们更多地把上课当作开拓视野的途径，玩闹的性质大过学习。

不过对于齐布琛来说，一开始就碰到难题——这里并没有椅子，只有一个小高台，每次都要将鞋子脱了，仅着袜子跪坐在桌前。这种事情在现代的学生时代军训时也有过，每次都坚持不到几分钟就瘫了，可这里，大家都习以为常地这样坐着，她也只能咬牙忍着。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她的双腿双脚都要麻得感觉不到了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钟声，齐布琛感觉到前面的二公主和索和有些sao动，很快地，沈先生就把书合了起来，宣布休息。

齐布琛正慢吞吞地动着快要没直觉的双腿时，坐在她旁边的三公主突然蹦达了过来：“我知道了！”

“哈啊？”

“我知道了你和大jiejie她们什么时候见过了！”三公主得意洋洋地指着齐布琛，“你就是那个在大哥脸上咬出牙印子的那个姑娘！”

诶？

三公主说着就笑了起来：“你知道那牙印子在大哥脸上过了十多天才消吗？简直把我们乐了半月——大哥从来没这么出过丑哈哈哈……”

齐布琛默——人艰不拆啊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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