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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有爱慕之情,而凤弦年纪尚小,一来到底有些羞却,二来不懂得真情之可贵。依臣看,他对左公子只是一时的新鲜罢了。殿下与凤弦相处时日不短了,难道不知他是个仁厚之人吗?只要殿下对他在多一些耐心,多一些包容,他是不会感受不到的。”飞鸾望着他冷笑了几声道:“果然句句皆是杀头的话。你为了将左芳华弄到手,便想用我去挟制凤弦。甚至不惜诋毁我与他的清誉。哼哼,怎知不是那左芳华来搭讪的凤弦?我待他如手足,并非是你想的那般。也罢,念在我们素日的情分上也不治你的罪,出宫去吧。”咏歌被他识破本来有些心慌,后来见他肯轻易的放过自己,似乎又看到了一丝转机。垂着头叹口气道:“臣对殿下肝胆相照,不想殿下竟这般曲解我。殿下是未来的君主,执掌生杀大权,臣委实不敢犯上。臣与殿下同病相怜,只想守护住所爱之人。唉……殿下既然不信臣的话,臣告退了。”说罢叩头起身,慢慢退至书房门口又躬身道:“殿下若是有差遣,尽管使人往寒舍吩咐。”等了等不见飞鸾作答,正有些灰心想退下,方转过身来,耳边听着轻飘飘的一句道:“找谁?”咏歌禁不住大喜,忙忙的回身道:“臣的一个长随唤作多宝,他很会办事,只说是他的远房亲戚便可。”说罢欢天喜地的去了。飞鸾爱极了凤弦,前几日虽为他伤心欲绝,到底不忍他在外人面前落下把柄。至于咏歌的话也不过听一半丢一半,唯独那句“只想守护住所爱之人”打动了他。是啊,一国的储君,未来的君主只想守住心中所爱,竟是这般的艰难。飞鸾暗自思量:“那左芳华究竟哪里讨巧?连爹爹也肯听他之言,这般坚决的废除夷三族之法令。不过如此一来,朝臣们岂不对左令德大有怨言。”小楼在外面窥见太子笑得阴恻恻的,由不得膝盖一阵发软。芳华在床上躺了几日渐渐大好起来,待时鸣也有了些笑脸。这日在雨露轩,正拿着给太子上寿的礼单过目,令德使人将他给了余氏的,五花狮头金鱼佩送了回来。又对芳华说:“前些时,余氏同家人要面谢公子大恩。郡王怕与公子养病不利,拿了盘缠与他们,各自回家乡去了。”芳华将玉佩交与时鸣收好,笑道:“官家真乃仁君也。”又吩咐采茗道:“你出去让他们备马,我要往左相府拜会子叔衙内。”时鸣忙道:“这几日着实热得很,你身上又才好些,还是改日再去吧?”芳华起身将礼单交还管事的,看了一眼地上七八个硕大的雕花箱子,嘱咐他一路当心,径往房中换衣服去了。时鸣自上次听了忆昔劝告,果然不在芳华面前絮叨了。叫了采茗出去使人备马,自己往房中服侍他更衣。来的路上芳华路过一家小茶楼,总感到像是有人在不远处窥视自己。猛抬头望去,临街的窗口要嘛是空荡荡的,要嘛是陌生的容貌。忽然,他轻轻的勒住了马。时鸣也跟着看过去,只见一个窗口的桌上,静静的放着一杯茶并几碟点心,吃茶的人却不见了。芳华没来由的多看了会儿,时鸣问他看什么?芳华淡淡的笑了笑催马过去了。兴冲冲来在左相府,不想守门之人告诉他,凤弦外出未归。过两日便是太子寿辰,说不定便在宫中留宿也未可知。芳华听罢立在门前一阵怅然若失。交代门上,若凤弦回来了便说自己来过,改日再来叨扰。芳华无精打采的不知往何处去,却听那边有人叫他的名字。转头望去,竟是咏歌领着两个随从牵了马过来。芳华忙上前拱手问好,咏歌望着他微微皱眉道:“我前几日到贤弟府上拜访,门上说你染病在床,怎的竟瘦了好些啊?”芳华亦笑道:“那两日中了些暑气饮食懒进,倒有劳桂兄挂念,那些东西委实好玩儿的紧。”咏歌道:“贤弟是来找凤弦吗?”芳华勉强笑道:“他……他不在家。”咏歌笑道:“后日便是太子寿辰,他们乃是总角之交,从小伴着一处长大的,比那亲手足还要亲厚。凤弦即便回家,也只呆上小半会儿,若是在宫中你倒可时常见他呢。”芳华委实不曾料到,凤弦与飞鸾竟有如此深厚的交情。难怪他这几日都不曾过府找自己,毕竟与他相识才几日。只不过因为一个奇异悱恻的梦,才将两人连在了一起。一想起那个梦,芳华一时间愁肠百转竟发起痴来。时鸣见他呆呆的立在那儿也不言语,忙轻声道:“四公子我们回府去吧?”连唤了几声,芳华才有些迷茫的望着他道:“你……你说什么?”不等时鸣开口,咏歌上前一步握了芳华的手道:“贤弟此刻若无要事,不如趁着好天气,随愚兄一游沧波湖可好?”时鸣方要开口阻拦,又生生的忍住了。芳华一则心中烦闷,二则对咏歌印象甚好,又想着还他的人情,果然同他一路去了。他那里前脚刚转过了这条街,凤弦便现身出来。望着芳华远去的方向痴看了会儿,无情无趣的垂首入了府门。正要回自家房里歪着,半路上被凤箫拦了下来,遂跟他往湖心亭去了。两个厮儿退下后,凤弦便问兄长唤他来有何事?凤箫也不答话,盯着他看了会子方道:“你从来不是口是心非之人,明明心里放不下他,却有吩咐人不放他进来。又恐门上之人言语怠慢了他,又要他们和颜悦色的说。唉,凤弦,你……你累是不累啊?还有,你与太子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后日的生辰,自那日回来便不见你入宫去。你做了什么亏心之事不成?”凤弦垂首不语,凤箫忍不住抬手打了他一下,面呈薄怒道:“那你为何要躲着他们?这几日你魂不守舍,时时的往外跑,到底去了哪里?是要等着爹娘亲自来过问你才肯说吗?”见他还不肯说,气得一掌击在扶手上,努力压低了声音喝道:“他二人你究竟喜欢谁?”此话一出口,凤弦像是让钳子狠夹了一下,腾的一声跳了起来,瞪着凤箫半天说不出话来。凤箫见他这幅惊慌失措,跟见了鬼似的模样,反而松了口气。伸手强拉了他坐下,将声气放缓和了道:“无论什么事逃总不是办法。你与太子日久生情,那倒还可说得过去。可那左公子不过区区数日之间,你便对他心生爱慕,甚至……甚至为他魂牵梦系又左右为难,这却令人费解。”说道这里握了凤弦的手道:“见你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不好过,何必一个人闷在心里,那种滋味……”说着忽然顿住了,神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过来,接着道:“那种滋味实在不好受,我是你兄长我愿与你一起分担。”凤弦定定地望着长兄,这几日的煎熬着实是度日如年。他固然对飞鸾的表白十分震惊,而更令他从心里面恐惧的是,他发现自己对芳华的感情,远远超出了知己的范围。怎么会有这种下流龌龊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