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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会改道逃往郑国,但在宋国出兵拦截,是最便捷的法子。如今她已经与华元达成同盟,若是华元肯派人劫杀出逃的屈巫,哪怕只把他送回楚国,都能要了他的性命!田恒轻叹一声:“此事,或可办成。”楚子苓闭了闭双眼,又“唰”的一下睁开:“能成即可!”独自一人,身处深宫,她曾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想到蒹葭,想到巫瞳,想到只留下一句耳语的伯弥。血似乎还沾在手上,冰冷刺骨,让她肺腑都生出痛来。当初田恒问她,为了复仇,她能付出什么?如今,她想明白了。哪怕要她付出现在的一切,都要杀了那人!看着那因仇恨变得深暗的双眸,田恒一时无语,半晌后,突然问道:“杀了他之后呢?你要做些什么?”楚子苓明显怔了一下,那握紧的拳头,微微一松。杀了屈巫之后呢?她入宋国,有大半是为了报仇,若是这愿望实现了,她留这里还有意义吗?然而片刻后,楚子苓就道:“如今我已担任司疫,就算待在宋宫,亦能有所为。”也许是传播医术,也许是控制疫病,就算身在深宫,她应当也能做些什么。毕竟这个时代的巫官,和真正的“太医”不太相同。在一个巫祝可以杖杀卿士的国家,身为驱除瘟疫的大巫,又有宫内宫外两方的助力,也许她真的能做出些什么。田恒目中却闪过一丝忧色,宋国的大巫,又岂是寻常人能做的。子苓怕是还不清楚,自己要面对什么。在那深深宫廷中,是容不下丝毫美好,不论是仁善还是慈悲,抑或救治世人的大愿,终归会被血色浸染。只是现在,她怕是听不进这些。沉默良久,田恒点了点头:“此事我会留心cao办,你万万不能跟旁人提起,哪怕是林止也不行!如今你跟华元绑在一起,针对华元之人,定会寻你下手。若是让他们知晓,你是自楚宫出逃,且曾被楚王妃缉拿的巫苓,定要惹出祸事!”她如今可是右师请来的“灵鹊”,若只是个逃犯,华元颜面何在,地位怎保?楚子苓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我没有提那两人的名字,也不会透露半点消息。”田恒松了口气:“至于华元那边,也暂且不说此事,你当专心宫中事物,初任巫官,怕是有不少关节需要打理。须得小心。”楚子苓颔首:“我省的。”注视着那张绘满巫纹的面孔,田恒在心底轻叹一声,罢了,若能杀了屈巫,让子苓打消心结,也是件好事。只是这等大事,还需从长计议……当夜,楚子苓并未在私宅停留,早早就回到宫中。如今她有了独自的殿宇,也多了数名奴仆、乃至教导她殷语和礼仪的巫侍。这些人可不像是华元安排的眼线,生死荣辱,都只凭她一言以决,因而个个恭谦,极是尽心。在这群人悉心的侍奉下,楚子苓躺在了榻上,不多时便陷入了梦乡。她原以为今天会有个好梦,然而半夜猛然睁开眼时,那片血色仍未散去。好在,那不是蒹葭的血了……楚子苓把手盖在了眼上,长长久久,不曾动弹。第二日,天还未亮,就有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打乱了黎明的寂静。只见一个侍候的宫人急急跑了进来:“大巫,不好了,有人求诊!”☆、第71章第七十一章有人求诊?这个时候?楚子苓猛然从榻上坐了起来,此刻怕是宫门都没开,竟然有人上门,必然是急诊!伸手捞起外袍,连脸上巫纹都没描绘,她快步向外走去,边走边道:“是何人?什么病症?”那宫人看似伶俐,这时却语无伦次,哆嗦着道:“是乐氏。奴,奴也不知,只是……”她话没说完,楚子苓便迈步进了大殿,当看清楚殿中情形,她眼仁猛地一缩。那宫人后半句才跟了上来:“……有好几人……”是了,殿中竟然躺着足有六七人,有老有少,个个躺在地上翻滚□□。楚子苓立刻加快了脚步,飞奔至年龄最长的老者身前,快速翻看口舌,压按腹部,只片刻就沉声问那在旁伺候的从人:“何时犯病的?之前他们都吃了什么?!”“就,就一个时辰前,本来都睡下了,谁料突然发病,又是呕吐又是腹痛……”那从人浑身发抖,但话好歹还能说清楚,“之前也没吃什么,就是寻常摆宴……”“摆宴是何时的事情?”楚子苓劈头又问。“人定方歇。”那仆从赶忙道。人定,也就是晚上十一二点的事情,现在天还未亮,估计发作时间在凌晨三四点之间,潜伏期达到三小时以上,肯定是中毒,而且看症状,极有可能是误食了什么毒蕈。可惜时间太长,估计已经入了小肠,催吐也不顶用了。“速去牵只羊来,再寻个大釜烧水!”楚子苓立刻下令道。这一声,倒是唤回了不少人的心智,宫人婢子纷纷忙碌起来。很快,羊就牵了过来,楚子苓也不迟疑,命人当堂宰杀,取鲜羊血。四蹄捆紧的山羊被按倒殿上,雪亮的刀刃没入颈项,割开喉管,鲜血立时咕嘟嘟涌了出来。楚子苓亲手持碗,接了热气腾腾的羊血,给几人都灌了。随后又转身到内室取药,放在釜中熬煮。待药好后,再灌一遭。羊血本就解毒,又有下泄的药物,不多时,那几人就失禁腹泻。殿中又是血腥又是恶臭,气味着实可憎,然而病人的动静却小了些,不再□□呼痛,显然是剧烈的腹痛得到了缓解。楚子苓再去诊脉,片刻后,也松了口气。毒蕈是分种类的,好在他们吃的不算剧毒,一番救治下来,祛除毒素,再养两天,就能恢复。“打扫殿宇,把人送去休息。”楚子苓的声音和缓下来,整个大殿似都响起一阵吁气声。众人绷紧的心神这才放松下来,乐氏可也是戴族出身,要是一口气死这么些个,怕是谁也担待不起。然而此刻,一个巫侍悄悄凑了上来,低声道:“司疫,这可是七人啊……”楚子苓心头一凛,突然暗道不妙,刚从情况紧急,她竟忘了每日只诊三人的说法,一口气治好了七个,总得有个说法。然而还没等她想好要如何回答,又有宫人急急奔来:“大巫,公子期重病,已经被内侍送了过来……”公子期可是宋公之子,哪怕只是庶子,也不能轻慢。只是,怎会如此巧?楚子苓豁然起身:“快迎进来!”公子期也是被抬进来,浑身冷汗,脸色胀红,身体蜷起似乎虾子,一直喊痛。又是腹痛?有巫侍诧异道:“大巫,可要再牵一羊?”楚子苓却不管旁人所言,立刻触诊,谁料一按腹部,她的面色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