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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沈氏家族,更该起到楷模作用。结发妻子王氏下嫁七年未诞子嗣,沈越之后纳了一妾,才诞下这颗掌上明珠。只是,之后无论沈越妻妾如何努力,再不见动静。而今,仕途顺遂、财运亨通、家族兴盛,唯一能烦恼沈越的,估计就只有这一项了。遂,沈越登殿,虔心跪拜。只是此时的沈越,不会料想到,将来的某一天,他感谢身边站着的人儿,更甚于当下跪拜的菩萨。祈祷完毕,沈越睁眼,正要从蒲团上起来,发现沈鲤竟然还在匍匐,那阵仗,比自己还要虔诚。惊讶之余沈越没做声,只等人起来,整理完毕走出了殿外。天色已然昏黑,空气中弥漫着微弱的暑气,宝殿外平地,一片开阔,远远看见一小和尚朝自己走来,沈鲤知道这是灵光刹请客人出寺的信号,不想让小和尚白跑一趟,便打手势止住他,再与沈越一同踱步前往出口。走了一阵,沈越终于发问:“……阿鲤,你也差不多到成家的年龄了。”沈鲤心思玲珑,知道沈越问是为何,低了头,笑笑,道:“不,我是替你许了个愿。”其实,沈鲤不常涉足灵光刹,难得一次前来,更难得在菩萨面前许一回愿。可是,千思万想,最终许出来的心愿,竟是关于你:愿你子孙满堂,愿你一世安康。理智可以管住举止,但却束缚不住愈发泛滥的情思。如果让你过得好,是我此刻的心愿,何妨顺遂了自己心意,也让这点小心思,在不为人知处悄悄吐露。而沈越也没料想沈鲤竟会替自己许愿,心下一暖,良久,才说出那个在他嘴里稀罕的词:“阿鲤……真感谢你。”下山的路上,二人默契,没有说话,享受这藏在静谧背后的温存。走回繁华的街上,两边陆续开门营业的商铺,将二人拉回人间烟火地,沈鲤突然想起还未用饭,便回头问道:“爷,上回跟小侯爷去的‘真珠楼’,是南越最富盛名的食府,可惜当时带着任务,无心品尝。这回我做东,请爷吃一顿,好不好?”极少会有人先于沈越拿主意,而当下,沈越却不排斥这种情况,便答道:“这儿你熟悉,依你。”才刚到‘真珠楼’门口,二沈却同时定住了脚步,因为他们都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背影正在柜台前询问,身段相似不稀奇,但若连衣着花色都一模一样,那就难了。遂上前去,拍拍那人肩膀,回头,果真是玉漱!沈鲤纳闷,怎么玉漱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店门口人来人往,不方便说话,便拉了人往包厢里去,关上门,玉漱便急急道:“沈爷鲤公子,急死我了,你们前脚才踏出府门,两广总督派来的小厮后脚就进门了。”“胡总督找上门来作甚?”沈越等不及,只想玉漱快些说到重点。“总督大人说昨儿到的南越,听闻沈爷您也在南越,便在知府府衙设了戌时的晚宴,届时巡抚大人也会参与,说是邀请沈爷届时出席。”而今的两广总督胡永进,确实与沈越有些旧交情,当时进京赶考,二位苏州学子途中偶遇,便一起上路。相比起贫农出身的胡永进,沈越家境殷实,路上没少接济胡永进。寒门学子励志,中了进士后从小官坐起,到而今成为两广总督。起初几年,胡永进感念旧恩,不时写信跟沈越保持联系,而后官位渐高,忙起来也就无暇顾及如此琐事了。而今在同一城池,若说叙旧,私下见个面沈越不至于起疑,但在县衙设宴,理由真只有听闻自己恰好在南越这么简单?如若有其他缘故,那也是估计只有一个可能了:两广巡盐御史。这肥缺,举荐谁担任,决定权在沈越手上。看来再犹豫不得了,必须尽快定下来,否则这块肥缺吊一天,就少不了在下面徘徊觊觎的人。推辞也不合适,毕竟连巡抚都来了。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越倒很想看看,能够出动这两位大人物的,是何方神圣,便吩咐:“咱们现在就回府。”“等等,玉漱,你可备了马匹?”沈鲤考虑到回去还要换衣裳,若步行,时间可能赶不上,便发问玉漱。玉漱一听,果真着急了:“我等了半个时辰不见你们回来,就自己跑出来了找了,没有牵马。这下可怎么办?”沈鲤却一反常态的放松,道:“没事。”正要反手摇动门边的风铃,突然想起什么,止住了动作,转而开了门走出去。沈越玉漱也跟在后面。原来沈鲤是找店家租借马匹,很快,店小二便牵了三匹马出现在门口。沈鲤朝身后两位笑笑,道:“咱们走吧。”所幸此时的街道,人群还不算多,马匹尚能跑动。玉漱在马上雀跃道:“‘真珠红’果然名不虚传,不但菜式做得可口,连小厮都这么麻利。”沈鲤停了,不由得一笑,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银子,就没有‘真珠红’办不成的事。”玉漱吐吐舌头,三人驾马飞快往府里赶去,不在话下。南越知府府衙,衙门敞开,门口仅三俩小厮。沈越沈鲤下马后,跟随恭候已久的仆从入了衙内。穿过庄严的前厅,景致骤变,庭院深深深几许,仅有几盏小灯照亮小径,幽静之外更添神秘。若是休憩放松,此地实乃佳境,但若是宴饮欢聚,则未免冷清过头、格格不入了。沈越的狐疑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就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亭台水榭,宾客觥筹交错,杯盏触碰的叮当声响与洽谈甚欢的欢笑声传入耳中,一派热闹。回府收拾的间隙,沈鲤特意化了妆,但却非美化,而是相反,往丑了老了化,也不消多费功夫,眼角添了几道纹路,嘴角下撇,再添几笔,老态尽显。沈越初见也吓了一跳:装饰后的沈鲤,目测将近不惑之年。不过这些日子养出的默契,转瞬就猜中了沈鲤心思,会心一笑。沈鲤虽然熟悉府衙路道,但此时的他早换上随从该有的姿态,亦步亦趋跟在沈越后面,微微寒背,仅用余光打量周遭。南越郑知府率先发现进入亭内的沈越,立马起身招呼:“哟!沈御史大驾,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望海涵!”一声招呼让在座宴饮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沈越身上,一时间客套话此起彼伏。此前置身喧闹的舞台中央太久,与应接不暇的热闹相比,沈鲤更心仪当下的清静,冷静的增值,便是对周遭更敏感的洞悉,很快,沈鲤便觉察出异常所在——一道目光,自进入亭内就始终紧锁住自己的目光。顺着目光寻根觅源,找到真主的时候,沈鲤微微惊讶——沙鸥!盛装出席的沙鸥。细腻的脂粉点缀出明艳动人的一张脸蛋,身着方心曲领牡丹花样大袖衫子,暴露出脖颈及前胸大片雪嫩的肌肤,上有淡淡几颗红印,令人遐想非非,翡翠色暗纹绣绢锦裤在衣摆敞露处绽放异彩,一袭华衣的衬托下,原本灵动的漂亮升华为璀璨的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