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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月笼沙(3)(纯剧情 天子到来)

    

第四十三章 月笼沙(3)(纯剧情 天子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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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所言极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宽袍大衣、衣袂飘飘的男子自门外款步而入,他手持一柄雪白拂尘,头戴冠簪,质朴无华。面容俊逸而瘦削,颇有些仙风道骨。

    许太后笑着唤了声“陛下”,周围的宫人们齐刷刷跪下行拜礼,嘉宁两手交叠,合拢置于胸前,双膝微屈,脖颈低垂,认真而恭顺地行了见礼。

    “陛下今日如何过来了?”许太后轻声道。

    来人正是天子,宫娥上前为其脱下曳地的轻纱外袍。

    “杜让说嘉宁入宫了,吾正好要来给母后请安,便想着一并瞧瞧。”天子说道,笑容温润和煦,不像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倒确实像一个风度翩翩的修者,“嘉宁,过来,让舅父好好看看。”

    这个杜让,倒是消息灵通得很——她暂时没空找他麻烦,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嘉宁心中忍不住冷笑,面上确实是一如既往的乖巧,走到天子身边,双手平摊,在原地轻飘飘地转了一圈,裙摆飘扬,腰间环佩叮当。

    “舅父,您看看,我比之三年前,是否变化不小?”

    天子一甩拂尘,认真地上下打量了几眼少女,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是也,长高了不少。三年前,嘉宁不过到吾肩膀,如今,应当比小妹还要高些了……”

    对方骤然提及母亲,嘉宁有些猝不及防,微愣片刻,旋即笑了:“是么?看来我在晋阳喝得牛乳没有白喝。”

    天子颔首:“你阿父的堂姊妹身量都娇小,阿妹从前常常念叨,担忧你随了明氏女子。”说着,再度端量的嘉宁一眼,“现在看来,还是我闻人氏的血脉更占上风……”

    从前幼时,衡阳公主的确时常督促嘉宁饮用牛乳,告诉她这样会让皮肤光洁、容貌妍丽,担忧她身高的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嘉宁看着天子与许太后的神情,心知此事应当不作伪,不禁对那从未会晤的明氏一族升起几分好奇:明氏女子,有多娇小?

    许太后道:“嘉宁生于雒阳,长于雒阳,自然是雒阳女郎的身姿形貌……对了,嘉宁,你不是刚刚跟外祖母说,你在雁门受欺负了么?正好你舅父在,快让他给你做主。”

    “哦?嘉宁竟是回来告状的?”天子闻言,长眉轻扬,颇有些讶异,“陆家的人?”

    “当然不是……”

    按照嘉宁原本的打算,是在长信宫与太后叙旧聊闲之后,再找机会去寻天子,讲述拜火教之事。天子与许太后多年前因皇后之事生了嫌隙,这么多年许太后一直退居长信宫,不再插手朝廷之事,也是为了维护天家岌岌可危的亲情。

    拜火教之事牵连甚广,甚至还牵扯到了如今最为年长的皇子代王,大应储君未立本就是敏感话题,嘉宁不太愿意将许太后也牵扯进来。

    但有道是:‘时来易失,赴机在速。’许太后主动提及此事,嘉宁自然不会愚蠢到白白错失良机。

    “但也与陆聿脱不了干系……”嘉宁说着,蛾眉微蹙,露出了几分犹豫、几分后怕的神色。

    天子觉察出她的迟疑不决,淡淡道:“在舅父面前有什么不可说的?受了委屈,但说无妨,你可有着天底下最坚牢的后台。”

    许太后亦隐晦地递给嘉宁一个鼓励的眼神。

    深深吸了一口气,嘉宁强令震如打鼓的胸膛稍稍平复了些,才撇着嘴,十分委屈地开口:“舅父,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经历了什么……”

    “我嫁过去这几年,一直在晋阳住得好好的,乖乖跟着君姑,学做陆氏新妇。陆聿呢,大概是领兵吧?时常待在雁门,只有节庆才会回雒阳。”

    “雁门之地,苦寒偏僻,但君姑言,我与陆聿长期分居两地,有损夫妻情分。我觉得也算言之有理,兼之外祖母也来信劝我,最后倒也开开心心跟着他去了。”

    “可是舅父,我实在没能料想到,陆聿竟如此不堪用!”嘉宁说着,向来姣丽的面容露出染上些许愤懑,“蒿里节!这么多人!我就在他面前被人绑了——舅父,我出嫁前可是您亲口跟我说的,我嫁得郎君,是大应惊才艳艳的少年郎——”

    “等等、”天子被她一通言语弄得有些头晕目眩,连忙出言打断,“……你是说,你在陆聿面前被绑架了?”

    “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晋侯世子面前动手?”

    “舅父您有所不知,”嘉宁幽幽道,“在北边,不知何时兴起了一个叫’拜火教‘的邪道流派,自诩天神使者,以火焰为图腾,大肆招揽信众门徒。”

    “也不知道陆聿怎么得罪了他们,他们听说陆聿的妻子是个美人,便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说要将我献给他们的教主……”

    “我活了十八年,何曾受过这等见陵之耻?!虽然陆聿很快就带人找到了我,可是我遭了这么大的罪,如何咽的下这口气——”说着,少女抬起眸子,一面打量着天子的神色,一面放低了语调:“……所以我就立刻回来了。”

    “拜火教……”天子品咂着这个名字,眸光有些阴沉,“晋侯、陈牧从前确实上过折子提及此邪,竟还未被诛灭么?”陈牧是指冀州的州牧陈懿。

    “一定是他们办事不力!”嘉宁斩钉截铁道,“陆聿总说自己带得金鳞骑如何骁勇、如何善战,结果呢?都是空心萝卜罢了!”少女说着,气鼓鼓地双手环胸,撇了撇嘴。

    “嘉宁……”天子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xue,几年未见,他倒是险些忘了自己这个甥女可是与她阿母如出一辙的娇蛮性子,万事顺遂倒也相安无事,可一旦心有不快,那必然是不肯轻拿轻放的,“金鳞骑兵战功赫赫,你已嫁为陆家之妇,日后又是主母,怎能如此蔑视臣下?此等诛心之言此后再不可提及。”

    摇摇头,又道:“你年纪尚小,不懂邪教yin祀之危害,诸位州牧却是深知其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