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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去定国公府!看看能不能抢在皇叔前头把人给弄出来。有李逸在朕手里,摄政王必会留下定国公的小命,找朕来换人。”赵珩下了旨,却还是怒意难消,又骂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皇帝恶人都做了,却在节骨眼上要失了手中凭仗。自个的打算全给沈殷搅了,想到辛苦布的局,扣了人,这才将诸王的势力平了下去,摄政王还没来得及少根汗毛,以后就再没可辖制摄政王的东西了。韦徹见皇帝脸色十分难看,也不及安慰,先火速去将人抢回来,才好叫皇帝宽心。赵珩目睹韦徹离去的背影,心中亦没有多少把握此行能成,要从赵渊眼皮子底下抢人,无异于虎口夺食,且这人是要拿来换李逸的。风雨成束直卷窗棂,闷雷滚过,已近三更。刘顺忠亲自来了殿上,给皇帝奉上盅养心的羹汤,皇帝沉着脸慢慢接了,看着窗外,不由想这一夜还长得很。沈殷听明白了赵渊要留着他的命换人,顿时就想到了李逸。杀戮过后,里外三重围着他一个,人到了绝处,反倒清明起来,定国公静立雨中,须发皆湿胡乱黏在脸上。沈殷和着雨水抹了把脸,面上又复了精神,他不由想起自个和娘娘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而陛下却是对的。他们几回想除了李逸这个余孽,却原来该早早将他捏在手里。如今诸王已倒,摄政王独揽乾纲,能辖制赵渊的恰恰就是这么个前朝余孽,此可谓一步错,步步错。想到皇帝若因自个失了对摄政王的辖制,那他一路为娘娘和陛下做了那么多,又是为的什么。到了这步田地,沈家已是彻底倒了,比之兵败的景王,亦差不了几分了。眼看皇帝即将亲政,却什么助力也无,若此时再失了手中唯一凭仗,孤儿寡母还拿什么对付狼子野心。陛下和娘娘绝不能失此凭仗!电光劈开夜空,沈殷苍白着脸,猛地一声大喝,拔出剑来……韦徹急驰赶到时,除了他领着人马踏过水塘的声音,腰间佩刀摩擦的响动,定国公府前,再无它声。府门内,夜雨中的八宝琉璃灯还有几盏未曾湮灭。韦徹挥了挥手,銮仪卫兵分数路,自廊庑,中庭,东西跨院直入定国公府。一路上,到处是尸身,有挂在游廊抄手上的,有横七竖八卧在各屋内的,有死不瞑目倒在庭院中的,还有角落里为数不多的活人,伤口狰狞,喘息着不知能否挨到天亮。雨势如此之大,却还不够冲刷满府的血迹,残灯烛影下,叫人生出不似人间的幻狱。韦徹跨过二门,肃王已经下马,正立在最前的空地处。见来了銮仪卫,周义挥手让空出道来,层层兵士分侧退开,韦徹穿过乌压压一片,看到了躺在那儿的人。定国公手握长剑,死在了这个雨夜。沈殷竟然死了。韦徹几步走到肃王身边,只看了尸身一眼,就明白沈殷是自裁的。他闭了闭眼,一时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赵渊已经转身,离开前,又停了停步子,对韦徹道:“沈殷虽要杀我,对陛下倒是尽了臣子的忠勇。他既已自裁,本王无意清算他的家眷。”韦徹点了点头,有摄政王这句话,大理寺刑部便都会放手不究。赵珩静候到下半夜,从未想到会等来这么一个消息,他疲累地挥走众人,听韦徹一点一滴将这一夜漏的所有事补上。直说到天将明时,韦徹看了看皇帝,欲言又止。赵珩撑着昏沉的头,向韦徹伸了伸手。韦徹上前,用掌力推开皇帝的后颈,温热的指掌覆过皇帝的肩颈,酸乏消解,赵珩闭着眼,轻轻吐气。“说吧。”韦徹便低低地道:“国公爷不仅是为了让陛下保住手里的凭仗。李逸前头遇害的事,至他也彻底断了,就算摄政王再查,也落不到娘娘身上了。娘娘无虞了,一切也还在陛下掌控。”赵珩长长叹了口气,只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次日一早,皇帝让传出话去,定国公夜发急症而逝,又问礼部拟忠勇的谥号。第八十章太后在宫中惊闻定国公噩耗,气血攻心,直接晕了过去。等到皇帝赶到,沈芝还昏沉地躺在榻上,宫娥内侍们俱都哭红了眼,一个个木桩似地立满里外。面上惊恐有之,担忧有之,哀怨有之,好似这宁安宫主不能言说的心绪都映在了这些人脸上。定国公没了,沈家顷刻便倒了,皇帝虽大加恩抚,并未露出一点怠慢的意思,可定国公世子比赵珩还小两岁,根本不顶事。要等请封上,起码得到和皇帝亲政一般的岁数,那还得四五年的光景,到时朝上早已换了新贵,哪还有沈家的位置。赵珩从进宫门起,就觉得宁安宫中的众人,似比往日又更恭谨了些。他才入了偏殿,弟弟端王就抽泣着朝自个跑来,目中尽是慌张。赵珩牵了他的手道:“阿瑜如今也是大人,过几日就该过九岁诞了,若再只知一味哭泣,怎能叫母后安心养病?”端王听了,粉白的小脸上现出犹疑,不过片刻就止了哭,拿水汪汪的大眼期盼地看着赵珩,“陛下,母后会好起来吗?”赵珩坐下,将弟弟牵到面前,边示意宫娥给他擦脸,边温和道:“母后接连失了父皇和舅舅,受不了这打击,许是要过一阵才能恢复。阿瑜要好好读书上进,做个乖巧孩子。等母后醒了,要多多陪伴母后,逗母后欢心,可都能做到?”“郑太傅常对我说,陛下的话就是圣旨,臣弟会谨遵陛下旨意。”赵珩笑起来,他将赵瑜留在外头,自个进了内室。太后静卧在榻上,明明紧闭着双目,眉间却还锁着淡淡的愁痕。皇帝坐在一旁的圆杌子上,看了她许久。沈芝还很年轻,端丽的鹅蛋脸上,眉骨分明,鼻梁俊挺,据说这样的女子,心气都极高。沈芝亦抿紧着唇,皇帝不由得想,若往日也能如今时这般安静,他倒还愿意多往宁安宫走几趟。赵珩慢慢立起了身,太医们还在殿外候着,他出到外间翻过脉案,听完后续的诊治方案,点了点头,并无提出任何意见。几位太医正觉能松口气了,皇帝又幽幽道:“母后这几年接连丧亲,又为朕日夜cao心,还要时时分神抚育端王,实在是过于辛劳。朕怕母后内里实已亏损得厉害,需得好好调养。”医官们自然连声应是,其中一位王姓医丞更是大着胆子回禀道:“依小臣所见,娘娘这几年积郁已久,又劳心过度,内外不调。致使此番看似是被噩耗所击倒,实则犹如大树蛀了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