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
暴雨整整连下了七天。 一开始大家都很兴奋,埃本星的天气系统取消已经有好几年,这么大的雨也是头一回,难免雀跃,可架不住七天的长待机,潮湿的天气让习惯了全年都温暖如春的首都星居民怨声载道。 不过短短几天,星网上的抗议声越来越大,重新启动天气系统的声音又悄然出现在星网上,甚至一度冲上了热搜。 外面的世界乱得一团糟,远离繁荣地带的小城市却因为暴雨异常安静。 即使在首都星良好的排水系统下,七天的暴雨并没有多少积涝成灾,但地面还是出现了小水洼,谢闻安只能把自己往窄小的台阶上缩了缩,尽量不让自己泡在水里。 他抬头看了看,微眯的眼睛终于睁开,露出一双如宝石般璀璨的蓝眼睛。 这么多天了,雨好像还是很大。 七天前,他终于从被控五年的牢笼里跑出来,被暴雨扰乱了行程,艰难地在此地找了个容身的场所。 小巷本身该是四通八达的,只是路中央堆满了杂物,勉强算得上一个死胡同,很少有人进来,完美地符合了谢闻安的需求。 虽然被困,但谢闻安还是很感谢这场暴雨,因为暴雨不仅阻碍了对他的抓捕行动,还能洗清几乎所有关于他的痕迹。 简直是老天都在帮他逃出来。 一切完美,他只需要等他的人来接应,就可以彻底摆脱曾经在这里受到的所有屈辱。 他并没有乱跑。 在这种雨天里不带雨伞到处乱跑太过引人注目,不如就藏在这里彻底消失。 不知道这场雨还要下多久,直到现在也没看到有减弱的趋势,不管怎么样,七天已经够长了,接下来就算雨不停,也该由总督府出面解决。 谢闻安打算今天就想办法离开,藏在一个更隐蔽的地方。 他扶着墙起身,面色却倏然一变,整个人都软下去了几分。 他发情了。 这些年他的身体里被注入大量的药物,发情期早已紊乱,根本没个准确时间,想来就来,就算如此,也没想到这颗炸弹居然在此刻爆了。 庆幸的是,现在暴雨倾盆,再加上监禁生活饱受折磨,信息素微弱到甚至连他自己都闻不到的程度,空气中只零零碎碎地飘着一点点酒气,不消片刻就散掉了。 信息素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生理反应却只能硬抗。 谢闻安在这里淋了七天的雨,只有几个纸箱子堪堪称得上遮挡物,浑身上下冰凉至极,体内却是灼热的。 他蜷缩起来,紧紧咬住下唇,虎牙刺破了薄弱的皮肤,一道被稀释的血液顺着下巴流下。 谢闻安已经能感觉到身下有粘稠的液体流出来,后xue瘙痒不止,他夹紧臀部,还是未能缓解,恨不得自己将手伸进去狠抠几下。 热潮来势汹汹,习惯了原始解渴方式的身体根本不给他任何缓解机会,没一会,他开始发热,空气中的酒味越来越重,苍白的脸上泛起丝丝红晕。 该死的发情期,该死的omega! 谢闻安极其不愿被情欲夺走理智,但是,真的太难熬了,在被囚禁的那几年里,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发情期,注射进身体的药物除了维持生命就是诱导发情。 在情欲的控制下,他开始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些人压在自己的身上,紧紧地绑住自己…… 恶心……真恶心。谢闻安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种东西,脑海中再次浮现那些人满口污言秽语地骂着他是天生该被人cao的烂货。 为什么他还能想起,难不成他真就如同那些人所说的一样…… 谢闻安的精神越来越恍惚,空气中弥漫的酒味越来越醇厚,紧抱着双腿的手无意识地向下移动,最终却逼停在了空中。 将要彻底失去意识昏迷之前,一股清香淡雅的味道出现在谢闻安的鼻间,硬生生在这充满酒味的巷子里破开了一道口子,强势地将自己的气味压了进去。 他难得清醒了几分。 只是神情还是恍惚,即便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来人是谁,刚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就在下一刻陷入黑暗。 谢闻安是被饭香味给强行唤醒的。 这样说有点丢人,但是对他来说,饭菜已经是好几年都不曾品尝过的美味。 被关起来的时候当然不会有人废心思去给他弄什么饭,只有偶尔扔过来的营养剂,堪堪维持着他的生命。 不过……哪里来的饭香?陌生环境下的他瞬间清醒,猛地坐起身,环顾着四周的环境。 他并没有被绑起来,这里也不是地下室,相反的,这是一间非常温馨而又简朴的房间,黑白装修非常单调,一眼望似乎只有最基础的家具,仔细看看,房间内样样俱全,甚至床头柜上还有一杯温热的水。 是的,温热。 刚好可以入口的那种温热。 谢闻安愣了愣神,又朝着门口看去。 房门没有关上,而是大大地敞开着,雪白的墙壁上折射出阳光,房间里面因为纱帘的遮挡稍稍有些暗,饭菜香味更加浓郁,隐约传来杂乱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外面。 谢闻安浑身的肌rou都绷紧了,他警觉地望向门外,掀开被子站起身,随手在床边抄了个家伙,准备一探究竟。 赤着脚刚走到门口,他的肚子发出巨大的抗议声。 谢闻安:“……” 这真不怪他。 被关起来的时候,虽然没有自由,但是营养剂可以保证他填饱肚子,逃出来之后总是东躲西藏的,根本没有可能吃饱。 现在闻着饭香怎么可能不饿! 外面的动静停顿住,盘子放在桌上的声音显得十分清脆,随即脚步声越来越近。 谢闻安偷袭不成,索性放下手上拿的东西,又哧溜上床,坐在床上一副刚醒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模样。 他半眯着眼睛,看着房门口,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视线中。 “醒了?”来人靠在门框上,轻声问道,她的声线略显清冷,语气带着关心,“你已经睡了整一天了,再不醒,我只能带你去医院。” 谢闻安这才假装清醒,抬头看向她。 来人是个身形修长的女子,长发在脑后拢了个小揪,额前的碎发毫无章法地散落,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削薄的嘴唇微启,懒散地靠在门框上,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毋容置疑,这是一个可以称得上漂亮的女alpha。 “你……”谢闻安满脸疑惑,人畜无害地开口,“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 女人挑了挑眉,眼神中瞬间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你不记得?你……在那个巷子里。” “……好,好像是。” “想起来就好。”女人面色平淡道,“一个omega待在那种地方危险,我把你带了回来,注射了抑制剂。” 骗子。谢闻安闻言判断。他的身体早就被各种各样的药物搞废了,抑制剂这种东西对他根本没什么用,那些人曾经炫耀地抓着他的头发告诉他,他这辈子的发情期只能依靠alpha来度过。 他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但他的状况确实好转,难熬的发情期就像没出现一样。 更何况如今寄人篱下,看这家伙的身形不像个草包,要真动手估计得一番争执,这对他来说太没有必要了。 她既然没有绑着他,就说明至少事情不到那种程度。 “谢谢……”谢闻安喏喏说道。 女人向前走了进步,进入房间:“不客气,举手之劳。”她端起床头柜上温热的水,递给谢闻安,“我叫白锦。” “……宣安。”谢闻安讪讪地接过水杯,在白锦的注视下喝了一口。 他现在其实很口渴,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实在难以放下心。 索性白锦没有纠缠,大概给谢闻安指了指房间内的物品,提醒他尽快收拾,出来吃饭之后就快速离开房间。 在白锦的提醒下,谢闻安的肚子又发出一声巨大的咕。 离去的脚步声停滞一秒,他的脸彻底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