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苍桦打电话给了鲁达达，这边还在处理一系列事件，暂且确认了D的身份，并且排查他身为人类时所处的监狱，似乎是有了苗头。人类的尸体不能放久，于是王勤助把戚水寒的尸体送去了当地火化，骨灰盒等回国再下葬。

    “戚先生，我来了。”女孩纤细小巧，穿着单薄的衣裙，有点手足无措，她只拉着一个行李箱，由于没说过几次话，很紧张，不安地抬头看看戚水寒，又低下头去。长久的沉默，戚水寒说：“你不冷吗？”

    僵局被打破，倪兰亚说：“不冷的，吸血鬼没有那么怕冷，比起冷，更怕热啊。”

    戚水寒把她当成了普通少女，忘记了吸血鬼的这点。

    然后戚水寒也没说什么，那一个月，每次都是去庄园外探寻，倪兰亚看着庄园里走动的人员，她很少见到那么多吸血鬼，她没有问戚水寒为什么杀害安飞，戚水寒对此也没有解释。戚水寒对她说：“一个月就好。他一定想杀一次情侣。”

    戚水寒不会让她单独在家，每次外出，都是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她，他已经让两个人出过事了，不能再让一个人出事。

    倪兰亚想过安慰他，她说：“请不要太责怪自己了。”

    戚水寒似乎没明白她在说什么，倪兰亚摇摇头，说：“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吸血鬼的错，世界上不该有这样的杀人犯，也不该有漆黑之尾那样的组织。”

    那是相当纯真的眼神。

    一个吸血鬼为什么可以露出跟他妻子那么像的眼神呢，又为什么，会跟列夫那么像呢。戚水寒不明白，他只是很羡慕这样的吸血鬼，可以像人类一样活着。

    “我们也会去看你夫人的墓的，把这仗打赢，你夫人和女儿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得到安息。你到时候可以对她们说‘我做到了’。”少女的心里在描绘一副画面，黎明最终战胜黑暗，曙光终将来临。

    她承认她会为这个激动，因为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世上真的有追捕了许久还能迎来结局的正义。

    戚水寒说：“我要是杀死D，可能很多线索会断掉，缺一个证据，你明白吗？”

    倪兰亚看着他，坚定地说：“戚先生一定会做对我们最有利的事，对吧？”

    这世上最难得的事是相信，但她选择相信我。

    实际上助也是那么想的，那件事发生后，他跟我一样自责，但是，那只是我的事，原本不需要牵连他的。

    这件事情得迎来解决，组员也好，朋友也罢，都不能继续为之所累了。

    倪兰亚说：“如果很难受的话……”她跟戚水寒面对面坐，裙子盖着大腿，长发垂到胸前：“可以告诉兰亚，一起分担……也许会好点。”

    你可严重违反了人道主义。

    为什么理解我的不是人类，反倒是吸血鬼呢？

    我是很恨吸血鬼的，打开那扇门，闻到刺鼻的血腥味，看到血红的世界，我就知道，无法原谅，无法原谅。

    所以……

    “但是列夫也只是杀死刑犯吧？那样真的能算杀人吗？”

    遇到这样的话，我会严厉地斥责他们，时刻排查血猎中的温和派。温和派，这三个字就已经超出了我的思考范围，为什么我的妻女死了，我组员的亲人死了，他们依旧能是温和派。

    凭什么吸血鬼能得到原谅呢？

    看见倪兰亚的时候，我恨不得亲手把她掐死，因为她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不属于吸血鬼这个行列。

    我也很讨厌列夫，他是什么？漆黑之尾的重要成员，杀人无数的吸血鬼，凭什么他要得到别人的谅解？

    难道杀死刑犯就不算杀人吗？被他帮助的人类就没有干肮脏的事吗？谁又说得清呢。

    所以那天，我真的非常开心，折磨他令我非常开心，但是他居然也会愤怒，因为一个人类愤怒，为什么那样也是吸血鬼呢？那样，吸血鬼不就和人类没有区别吗？

    我可以放过安飞，但是我不想放过你。

    在那么说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好像成为了恶毒的人，做错的是这帮吸血鬼，是我的妻女被夺走了，我又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呢？

    然后为什么……你也同意了呢？

    对不起，淑慧。

    戚水寒把合照堆叠，放在桌子上，在心里说，成为了罪恶的人，这样就和淑慧不相配了。但是尽管如此，想到罪名什么的……

    如果说不是故意杀死安飞的话，应该也没人会相信吧？

    是啊，变成了这番讨厌的人，虽然讨厌杀人犯，吸血鬼，但最后自己也变成了地狱的“恶鬼”。

    我确实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