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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守城官兵见大势已去,也不再犹豫了,立即下命令打开城墙。我不知道期间过了几日几夜,只记得进城时是傍晚,而现在也恰逢日落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浩浩荡荡的人马上,然而众人却并未像以往那样感受到胜利的喜悦。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还挂着几具前些天我带进城内的士兵的尸体,而这片葛成东守了几十年的土地,也终于在今天宣告易主。如血残阳中,他用那只血rou模糊的手低低掩面呜咽起来,苍凉喑哑的声音传得每一个人耳中,久久回荡在这神州大地上……而我也再也撑不下去了,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倾去……醒来时,眼前一片清明,身上好几处伤还在隐隐作痛。我望向床边的萧落:“何时回来的?”“今早。”“我睡了多久了?”萧落正要张口,旁边一人抢先答道:“大哥,你已经睡了三天了!”我将脑袋往前偏,才发觉游茂炳一直站在床尾。我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出去,他将药碗递给萧落,乖乖离开了。“这次我们折了三千精兵,还有老石也……这事怨我。”我开门见山。萧落依旧板着他那张棺材脸,没有理会我,径自挪了挪板凳舀了一勺药就要往我嘴里送。我被他那双鹰一般的双眼盯得发毛,心中一阵恶寒,连忙摆了摆手,接过药碗:“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自己来吧!”被这太爷爷一口药喂下去,指不定得折几年寿。他依旧丧着一张脸,也不推脱,从善如流地将药碗递给我——看样子他也颇为嫌弃我。我喝完药,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擦手,继续方才的论断:“这次的事情,真得怪我!”他瞥了我一眼,淡淡地道:“我知道,没说不怪你。”“我……还不是怪你莫名其妙忽然往京城跑!”被他一句话噎住,先前在腹中酝酿的那些客套话通通打了水漂。这不按套路出牌啊!他嗤笑一声,显然不满我的推脱,但也没说什么,又恢复了静默,只木头似地呆坐着。第六十四章熟人我心想,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便一咬牙:“好,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甘愿领罚。”他不咸不淡地道:“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这话你别对我说,对着那些死去的兄弟们说去;还有,你是东越王,颜寅尚对你怀有七分忌惮,除了天王老子,还有谁能罚得动你?”我被他说得怔住,良久有些颓然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问道:“好,那你说怎么办。”我实在是不想看他那张仿佛全天下欠了他钱的死人脸了!“不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追究这些没有意义。况且光看结果的话,三千精兵换得一座羊城,其实也没亏到哪去……”他这番堪称“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言论反而让我有些无地自容,我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证明下我自己:“对了萧落,你猜越明军进城那日我看见了什么?”他顺着我的话问道:“什么?”我翻过身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看见了洋人!”他闻言,果然皱了皱眉。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之色令我十分受用,我继续道:“不错,就是那鹰钩鼻子蓝眼睛的洋人。不过那洋人凭空出现,反而救了我们一命。”随后,我将当天的情形同他复述了一遍,他面色愈发凝重下来,盯着我问道:“你是说,那个白衣人也是用扇子?”我点点头:“而且身手十分不错!”他闻言,点了点头:“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没想到那个孽障居然还活着!”我听他似乎知道不少事情,想要爬起来却又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示意我躺着别动,缓缓跟我解释:“其实沈倾城不收徒的原因还有一个,只是那事江湖中人都讳莫如深,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凤毛麟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碰到的那人应该叫梅良信。”我激动得一拍大腿:“对对对,就是他,错不了,我听葛成风叫他‘良帅’!”他点点头,并不惊讶:“其实真正意义上来说,他才是沈倾城唯一的徒弟。”我大骇,连忙捧住自己快掉下来的下巴。他继续不急不缓地道:“梅良信这人行事风格正应了他名字‘没良心’三个字,当年沈倾城见他天资不凡,从一群死人堆里将他拣出来,收他作了唯一的徒弟,手把手传授他武艺。可梅良信这人颇爱猜忌,疑心很重,且贪得无厌,心狠手辣,偷师学艺被沈倾城发现,他竟趁其不备使阴招出手打伤了沈倾城。沈倾城一怒之下将其逐出师门,梅良信一直怀恨在心,曾设计构陷沈倾城,而你也知道的,江湖中人素来擅长听风就是雨,很长一段时间沈倾城和云礿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得而诛之。后来事情澄清后,江湖却再也没了梅良信的音讯……我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惜字如金的萧落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我忽然有些唏嘘,若是云礿在世,定然不会轻易饶过他。萧落脸上也难得流露出一丝惋惜:“梅良信重现江湖不是一件小事。沈倾城于我有恩,替他清理门户我责无旁贷。那日的事你也不用太自责,毕竟兵无常胜,况且我们总算是把羊城这个兵家必争之地拿了下来。你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我们再从长计议。”我点点头:“洋人的事,还劳烦你命人去查。我总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总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话说完,我忽然可悲地意识到,正是因为这句“宁可错杀一千”,那个曾与我在耿耿星河下度过无数个满满长夜的人,成了权贵们利益斗争的牺牲品。我忙改口:“嗯……我的意思是,谨慎一点总是好的。”他听出了我的弦外音,拍了拍我的肩膀算是安慰:“此次赴京我也发现洋人的出现似乎频繁得有些不同寻常。你放心,我之后定会命人彻查,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我忽然想到什么,抓住他问:“对了,你这次急匆匆地赶往京城,究竟所为何事啊?”他并未正面回答我,只随意搪塞:“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琐事。”对于这个结果,我已经见怪不怪,萧落的行踪于我而言向来都是个迷。他道了句“好好休息”便退出门去了,随即游茂炳走了进来,交给我一个东西——那是一封信。“大哥,这是我们从帮您换下的衣服里面翻到的,好像是很重要的信,我们也不敢乱扔……”望着那封血迹斑斑的信,我的心情忽然无比沉重起来。良久,我叹了口气,幽幽开口问他:“你可知这是什么信?”他挠了挠头:“难不成还会是哪个大闺女写给大哥的情书不成?”我没心情和他开玩笑,只一字一句地道:“这是石将军临死前交给我的家书。”“这……”他被我的话噎住。“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