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善】钝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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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镜》后续 细细的锁链一共两条,顶端带铐,一条与床脚相连,一条则在床头,隔着柔软的羊毛软垫束在他左边的手腕和脚腕上。链子是精心打磨过的,很长,刚好够他走到屋里大部分地方,又刚好无法踏出那房门一步。 杨善将长长的链身绕在手里,没有挣动,也没有下床的打算,只是瞧着推门而入的符申,淡然道:“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爱好。” “陨铁精锻,用内力是挣不开的,”符申答非所问,走近床边帮他把薄被拉上来,盖住裸露在外的双脚,“好好待着调养,别乱跑了,不然我不想封你xue道,时间久了总是不好。” 对方的武功还在,哪怕因此他趁机想跑出去好几次了,符申也仍然庆幸这一点。他不厌其烦将妄图甩开他离开这里的人捉回来——趁着人昏睡时,他在对方颈间抹了点秘调的香膏,是之前他自己找人定制的,独此一份的味道,他对这陪伴他快一年的味道已经极其熟悉了。 他武功极好,又几乎是时刻陪杨善待在这屋里了,对方再怎么趁他不备溜出去,哪怕跑出视线范围外了,他也能凭着优越的反应速度与轻功,还有这香味成功追回对方。但总不能一直这样,在屡次失败之下,杨善仍没有打消逃离他的念头,最终迫不得已,他只得用上这备用的杀招。 杨善眯着眼眸看他,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他现在经常这样,符申也已经习惯,毕竟调养恢复总是很漫长的过程,他愿意等,于是又开口,小心翼翼却又直白狠心道:“就算你跑出去了……阿善,你打算去哪儿?杨府早就不存在了,你知道的吧?” 一年前,杨玉林携同盟造反失败,一众人等通通获罪伏诛,杨府也全部抄尽。没有人在此期间看到过杨善,或者说,他们这些皇城中的同道人士,甚至包括皇上,在三年前的某一个平常夜晚过后,便谁都没有再见过这位京城都尉了。 最初都是在找的,毕竟朝廷命官突兀失踪,也算不得小事,然而随着时间流逝,除了符申,所有人几乎都默认他已经死了,死在了世上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而杨玉林一事,声势浩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却也始终没有看见杨善的身影,杨都尉已死这一事便也完全变成了铁板钉钉,随着杨府一众的没落而落下帷幕。 这般情况下,他还能去哪儿? 符申不觉得他真有地方能去,不然他不会在如此躲着自己的情况下来到这里,但既然最后还是来了,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下意识还是将这里当做最后的庇身之所? 杨善缓慢眨了眨眼,然后垂下了眸子还是不语,符申也只能当他是听进去了,又絮絮叨叨说了些别的。你之前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下午请缝衣匠过来量体裁衣做几件新的,还有大夫也会过来,你乖别再把大夫赶出去了…… 许是被念叨得烦了,杨善扯着链子发出细碎轻响。“没必要,”他说道,声音还是那般平静无波,“反正也出不去。” “不会的,等你好了我们就一起出去,想去哪儿都成,好不好?”符申柔声应着,抬手去帮他挑起垂散的发丝别至耳后。杨善一开始并不让他碰,但是符申比他还要执拗,到后来似乎是觉得就这么些地方躲也没意义,这才放弃似的随他去了。 “别想了,先吃饭,我去端进来,你要不要起来?”符申说着去拿食盒。一日三餐都是在城里的白玉楼定好的,有专人帮忙送过来放在他们这小院门口,大部分都是粥,每天换着花样熬制,但总的都是温润养胃所用。 这是大夫头一次来的时候叮嘱的。符申把人接回来的头一天,怎么也想不到吃饭会是最大的问题。杨善不肯吃也不配合,最后他只得将人压制住,威胁似的让他二选一。 “要么你自己吃,要么,我帮你嚼碎了再喂给你,你想要哪个?”他狠着心捏着对方下颚,强迫他做出选择。他们都太过了解彼此了,就像他知道杨善断不可能接受别人口中嚼过的食物,哪怕是他的也不行;而杨善也知道,符申既然说出口了,就代表他真的敢这么做。 他这是在赌,赌杨善刻在骨子里的自尊还在,赌他没有真的将曾经的高傲全部抛掉,而他确实也赌赢了,僵持了不知多久后,杨善脱力般的xiele劲,认输似的终于肯去用饭了。 但他终究也没吃下多少,食量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更糟的是,吃过不久他便开始吐,吐得狼狈不堪、眼眶通红。之后的几顿情况也都相似,全看运气,运气好了才能完整吃上一次而不会吐,并且吃进去的量依旧很少,他算是明白对方为何会瘦成这样了,在重逢之前,他有多少时间是这样子的?符申不敢想。 偏偏都这样了,他还要把仅剩的力气拿来闹,匆匆赶来的大夫被毫不留情赶出了屋子,为了防止无辜之人被误伤到,符申只得先将大夫请了回去,好在那大夫好心,倒也没有恼。 “他只是病了,”那大夫感叹道,“我见过不少病人,怎样的都有,只能靠我们这些人耐心点啦。” 走之前,他问了杨善的最近状况,听说这呕吐之事后便叮嘱着符申要弄养胃性温的粥来,暂时不可吃那些不易消化的或者刺激强的食物。 符申自然是按着照做,几日下来吐的时候倒真是少了,下午得好好谢谢那位大夫才是。 他将食盒拿进来时杨善仍然坐在床上没动,符申叹了气,但也不打算在这方面勉强,从盒子里端出一大碗粥来,今日的是山药桂圆,煮得软糯顺滑,他拿起一旁的小碗和瓷勺,舀了半碗小心吹了吹,端着粥坐到了床边的小凳子上。 “要我帮忙吗?”他温声问着,勺子舀了一些递出去,让对方自己选,而杨善默然了一会儿,还是将东西都接了过去,低着脑袋小口吃起来。 他吃得慢,符申便撑着头等他,目光始终缱绻停留在他的脸上。以前一块儿吃饭的时候,他就喜欢这么一直盯着人看,直把杨善盯得耳根发烫然后拍着桌子让他把头别过去别妨碍别人吃饭。 现在便不会了,他吃着自己的,任由符申目光如何炽热或是疼惜,都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等好不容易吃好了,便将碗将符申手里一塞,自顾自地又发起呆来。 符申打眼看去,半碗都还剩了一些,不过罢了,已经比第一天吃得多些了,而且总得先把胃养好了再考虑之后的事情。他起身回到桌边,又盛了一些备着,万一杨善又吐了,吐完更饿总得再吃些的,随后坐下开始吃自己的那份。 杨善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稍稍转头往他这里瞥过一眼,随后无聊似的慢慢躺下了。但也没睡,只是睁着眼继续发着愣。他不困,哪怕眼底有了淡淡一层黑眼圈都不困,比起睡着,他宁可清醒,虽然现在并没有什么需要他警惕的事情了。 细链在他眼前泛着银白的微光,他凝神细望,干脆盯着那精巧的一节节锁环发起愣来,然后身畔床褥一塌,符申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他半跪在床上,将堆叠在枕边的长长链条推到了地上,执起杨善被链条束住的那只手亲了亲,随后长腿一跨,躺到了他的身后,从后方拥住了他。 杨善僵了一下,虽然没动但仍是让符申察觉到了,他一下下轻抚着紧绷的脊背,轻声哄道:“睡会儿吧,我也一起睡会儿,约好的几个人还得晚些才能到。” 把床让给杨善之后,他都是将就着睡在那张榻上的,所以这也算是强留下对方以后第一次再和他挨得这么亲密。淡淡的香气飘进他的鼻尖,是那份香膏,与之而来的还有他熟悉的属于杨善的气息,即使隔了几年也丝毫没有陌生。 魂牵梦萦了多时的人此刻就在他身边,就在他怀里,符申心里偷着欢喜,强忍着不让它满溢出来,忍不住就将脑袋埋进后颈里,深嗅对方的气息,只觉心安无比。 杨善不挣不动,紧绷的身体好一会儿才在符申轻柔的安抚下松懈下来。他本可以继续发呆,但身后那么一个大活人实在太难忽视,这般情况下想发愣就挺难了。 “你要睡这里?”不多时,他终于又开口道,“那我去榻上便是。”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居然真的有起身的意思,符申赶忙搂紧了他的腰身,将没什么气力的人摁回来躺好,坐起来前倾着身子去看他的脸,无奈道:“不用,这床本来便是我们两个人睡的,足够大了。” 杨善的眼下意识向他望来,黯然的凤目里毫无波动,在与他对上眼的一刹那仿佛被烫到似的,立刻移开了视线,之后又盯着不知何处,茫茫然没有焦点,唯有嘴上那刻薄的话语紧跟着出现,显出一丝生气来。“哦,那你睡,等睡死了,我就随时可以用这链子勒死你了。” “那……恭敬不如从命?”符申温柔笑着,反而又拥紧了他,得寸进尺道:“那我晚上也睡在这儿了吧,给你更多机会好不好。只要阿善舍得,那就狠狠勒下来便是了。” 他相信对方不会的,不然,几条细链子也不可能完全束缚住他,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才会是最后的结局。现在只要杨善肯说话就好,和他在一起待久了,那些别扭的话符申能认个七七八八,因此比起沉默不语,他宁可对方多说一些,哪怕是骂他都好。 但杨善又没有说话了,不过这也意味着晚上一起睡的话语没有被反驳。符申不知该喜还是忧,但现在让他多睡会儿总是好的。他看着对方半阖着的、似乎又陷入呆愣空白的双眼,轻叹一声又悄然躺了回去,继续轻拍着后背,轻柔缓慢帮他入眠。 他知道对方睡得不好,那一片乌青足以说明问题,这几日共处一屋,他睡在榻上,偶尔能听到对方入睡后喃喃的呓语,破碎又极轻,根本听不真切,伴随着的症状便是浅眠易醒。好在这方面发生的频率还算低,可能也有他实在累极的缘故,符申思来想去,除了找大夫一块儿来看看之外,或许再去买些安神的熏香会不错,至于现在的举动,则全是心血来潮。 他不确定对方在自己身边能否安睡,这次趁兴而为也是一次试探,若是结果不尽人意,那他必然不会强行要求继续。而现在,他听着对方逐渐绵长均匀的呼吸,不由露出个浅笑来,杨善应当在潜意识里还是信赖他的,哪怕他本人并不愿意承认。他轻手轻脚撑起身子,觑了一眼对方难得平静的睡颜,许是被他的体温烘暖,两颊都染上了极淡的粉红,看上去总算不再那么病弱。 他心满意足躺回去,搂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也阖上了双眼。午后暖阳正好,透过窗上花格洒进静悄悄的小屋,是适合小憩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