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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血色尽失,李镇渊英俊刚毅的脸上神色温柔且坚定:“臣这一生,只能爱他一人。此生唯有辜负贵主情意,贵主若是气不过,要臣的性命,臣亦只好引颈就戮。”他心里眼里只装着元澈,仿佛偌大的天地之间只他们二人。元馨诧异地看着他,见他眼底一片赤诚,心下蓦然一痛,明白过来她怕是永生得不到这个男人的爱。酸涩无法抑制涌上双眸,容貌娇艳的少女怔怔落下泪来。李镇渊是她此生第一个爱慕的男子,又或许是最后一个爱慕的男子。她伤心欲绝地背过身去,离开了众人视线。李镇渊摸上疼痛的左边脸颊,心下也有些黯然,他平生自诩深情,不愿辜负别人的情意。可偏偏情爱就是这样自私之物,爱一个人,便只能辜负另一人。李镇渊结束一天公务,回到家中,李重明早已在家中严阵以待。李镇渊二话不说,跪在李重明身前。李重明面色铁青:“你可知你今日错在何处?”李重明沉重的气场如同万钧山岳压在头顶,李镇渊不敢用李重明对视,低声道:“儿子不应该拒绝圣上赐婚,拂了皇家的脸面。”“混账!”李重明暴怒,拍案而起,狠狠踹了李镇渊一脚:“你可知你将李家置于何地?”李重明这一脚踹在胸口,极为用力,李镇渊喉头泛起腥甜,却只将头埋得更低,默默受了这一击。李重明怒道:“你以为你做得那些事真个无人知晓?你当全京城的人眼睛都瞎了不成?”李镇渊被戳中最深处,抬起头来同李重明对视。他见向来不动如山的父亲眼中既有雷霆怒意,亦有痛心神色。上一遭父亲如此震怒,李镇渊已记不得了。“儿子不肖,可儿子不能娶公主。”李镇渊面色坚定,他不为自己辩驳,始终只有这一句。李重明见李镇渊如同鬼迷心窍般顽固不化,掩面长叹一声,冷声道:“你,去你母亲牌位前跪着!没我的命令不准起来!今后若无允许,你不许踏出李府一步!”“是,父亲。”李镇渊低低应了。栖梧宫,凌霄殿。兰妃看着自早朝回来便暗自垂泪的元馨,甚是心疼,元馨素来跳脱,甚至有些泼辣,若不是伤到心坎儿里,决计不是这幅模样。兰妃不由得轻叹一声:“天下何处没有好男儿?李镇渊再好,亦不过凡夫俗子一名,哪值得你这般伤神?”元馨坐在檀木雕花桌旁,拿手帕抹去泪珠,哀声道:“世间好男儿千千万,可若要寻一个李镇渊这样的,怕是再也没有了。”兰妃拉过元馨的手,与她相对而坐,心疼地揩去她的不断翻涌而出的泪水:“我的傻女儿,李镇渊哪有你说得这样好?你下嫁哪家,便是哪家天大的福气。除了李镇渊这样不识好歹的人,哪个会拒绝呢?”元馨摇摇头:“正是他这样的男子,才会拒绝我,只因他所看重非是权势,而是真情,为了所爱之人,便是抗旨的事儿也做得,砍头的风险也担得,这样至情至性之人,叫我哪里去寻呢?”兰妃一阵默然不语,她不曾想到,向来天真烂漫的女儿,看得却比谁都通透。她心里疼惜女儿,也含了泪,将元馨抱在怀里。李镇渊在母亲灵前跪了一整夜,若非身强体健,怕是要一病不起,待他第二日去兵部时,竟听闻长公主已许配给曹俨章。念及元馨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中不免一阵愧疚唏嘘。周围同僚看他眼中多是嘲讽或不解,李镇渊全不在意,富贵权势,从来不是李镇渊所求,只要元澈与他心意相通,世间再多磨难,李镇渊亦全无畏惧。李镇渊不能同元澈相见,思念欲狂,只有在书房中画元澈的画像。他不敢将元澈画像挂在房中,只敢藏在枕中,仿佛与元澈共枕而眠,只有这样,才能稍解相思之苦,夜里才能安眠。而那些画得不好的,他亦舍不得丢弃,细细收了。这样过了一月有余,天气日渐炎热,李重明见他确实安分,亦不再禁他的足,允他出去,只是不许与元澈相见。初夏已至,好似有无形的手,为帝都镀上一层淡绿。正逢休沐日,韩轼于是同李镇渊约在花间堂饮酒。李镇渊同韩轼饮过几杯,见他一味叹气,欲语还休,便问道:“子隐何故叹息?”韩轼抬眼道:“我是为你李大将军叹气啊。”“你拒绝陛下赐婚,无疑自毁前程,稍有不慎,更可能因为抗旨不尊而连累李府,为了一个十四皇子,贤兄这又是何苦呢?”韩轼浅啜了一口酒,摇摇头。李镇渊霎时脸色僵硬:“子隐,此话可不能乱说。我拒婚是有婚约在身,和十四殿下何关?”他自以为极其隐秘的心事竟然为韩轼这般随意的说出,又惊又惧,猛然想起春搜时刺客一事。心中惊疑道:难道那日派出刺客的就是他?如果是他,怎能掩藏如此之严实,为何面上一点也瞧不出?李镇渊心里已是巨浪滔天,面上却不得不故作镇定,只是瞬间颤抖的手出卖了他。李镇渊这厢心头已走过千万念头,韩轼却只是轻轻嗤笑一声,移开目光,去看楼下来往的人群。“文远难道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你看他的眼神,太明显了。我若看不出你是为他,韩某人便是白活了这些年岁”他敛下双睫,藏起狡黠的眼神,“你看,我只是随意一提,就把你骇成这般。”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盯着瓷白的杯底,“文远这般,真是不值得。”李镇渊面色阴沉地盯着韩轼,此刻也听出来了,韩轼根本就是拿话套他,只恨自己被他说中心事,有失常态,让他肯定了心中猜测。韩轼抬起眼来,眼神锐利,像一把刀,一寸寸割开李镇渊的表面,将他内心所想完全曝露与光天化日之下。韩轼幼年变故迭生,故而他看人,比谁都透。在这样的目光下,李镇渊简直无所遁形。他又羞又怒,强辩道:“值不值得,镇渊心中自有定论。”韩轼撕开那层闲适的表象,正色道:“文远,你陷得太深了。难道你就看不出来,他对你并不真心。”“子深真心与否,你又如何知晓?!”李镇渊即刻反驳道。韩轼听他唤元澈“子深”,这般亲热,嘴角不由得逸出一抹不屑:“我不知这事何时发生,如何发生,你仔细回想,难道不觉得你们的相处有怪异之处?”李镇渊想要反驳他,想说两人的感情不过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但他仔细回想,想着回京后元澈忽然的转变。元澈本是厌恶他的吧。他喜欢元澈,是因为他们一次次地相遇,共历险阻,终于真心相许。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