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虚则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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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讲到水天南急往前厅会见西京来使,来到时却只见一人手捧香茗静坐花厅之上。 观其衣着乃是一身深赭精缎,隐绣团花云纹,贵而不显。来人年约五十,面容端正略蓄短髭,不卑不亢犹是气定神闲。远远望见水天南来至,急忙起身相迎。 来使:原来是老帅君前来相迎,真是惭愧啊惭愧! 他起身一躬到底。 水天南:哼! 水师父鼻孔朝天看也不看他。 来使:这……在下西京使节廖晟恺,特来道贺,贺喜帅君官复原职啊哈哈哈! 使节大人的热脸猛贴上了水师父的冷腚,倒是浑不改色,仍旧恭谨有礼。 水天南:如此道贺已毕,本帅这便谢过西京使者。来人!送客! 他猛一挥手,高声喝道。 廖晟恺:帅君且慢! 水天南:哦?西京使者还有何事? 水师父心说,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但等着你问!到时我再来个一推四五六,只说不晓得不曾见过看你如何! 廖晟恺:本使尚还带有些蜀地特产的上好药材,滋补温养。特意献给帅君,望能不吝笑纳。 他恭恭敬敬拱手揖道。 水天南:……竟有此事? 水师父听着对面一口一个帅君,又是恭谨持礼隐忍不发,那烦躁心情是大有好转啊!他对着来人嘛上下一番打量,似乎确是为献药而来啊! 水天南:嗯,那便收下罢!还有何事? 他紧盯来使一眨不眨地再问。 廖晟恺:无有事情,在下这便要告辞了。若有叨扰帅君之处还请您海涵见谅啊! 又是一揖到底,而后便转身离去。 待他随侍人转出花厅,看四下无人之时,便一把拉住那府内侍从。 廖晟恺:这位小哥,敢问你家少主人可在府上啊? 边说着边往其手中塞大银锭子。 侍人:这……在、在啊…… 这小兄弟在将军府多年也不曾见过这一大锭银,即磕磕绊绊回道。 廖晟恺:那不知可否代为引见? 他笑容可掬地询道。 侍人:小、小的不敢…… 他见问那是猛一阵摇头啊! 廖晟恺:诶~我仰慕贵府许久,最近会时常来此走动。小兄弟只需替我知会你家少主人便可,见与不见但凭安排。 说完又伸手自怀中摸出一小枚金锞子,递予对面观瞧。 廖晟恺:若能得少将军不吝赐见,本使还有重酬相谢,万不食言!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这天午后,天气晴朗,日阳明媚。 思圆手执一卷正倚在窗前研读,忽闻门外来报西京使者求见。她心中不觉纳罕,这西京使臣前日方才来过,且被师父他打发走了怎的今日又来撞?更何况水师父前脚刚走,这人后脚便至时机竟如此凑巧么…… 杜思圆:帅君已离府处置军务,请使者改日再来罢—— 思圆略一斟酌吩咐道。 侍从:少将军,西京使者正是求见于您…… 他不敢隐瞒。 杜思圆:哦?这个……我抱恙在身多有不便恐冲撞了贵客,还是请回罢。 思圆一摆手说道,言下之意嘛就是不见! 不曾想第二日,西京来使是人未至药先到,大箱大箱的名贵药材是流水一般地往元帅府上送。府上管事不明所以,是急忙拉住送药人详询,来人嘛只知是从西京驿馆送来的,这其余的是一问三不知啊! 嘿哟!这还得了,管事的不敢怠慢急忙去请水天南来看。可这水师父来看了又看也是没看出甚么名堂,只好吩咐往回送。 一连数日,这老参鹿茸珍珠粉是不要钱似地往元帅府上送,府内亦是人手一把菊花枸杞泡水饮。苦艾香薰驱邪秽,麝香缭袅绕门庭。 这天午后朝散,水天南在众位大人欲言又止的神情中是一路面色铁青,一步三抖地回到帅府。远远瞧见自家门前又凭空多出来一大堆木匣子,不觉怒上心头! “咣当” “全部丢出去!” 他一脚踹翻门前的大木匣,气哼哼地吩咐,然后一头钻进府里。走着走着不知怎的就来到了思圆卧床养病的静谧院子。水师父在门前踱了几圈,最后实在忍无可忍,踏门而入“噗通”一下就坐到了思圆面前的板凳上。 “哼!” 他气鼓鼓地哼道,两只眼睛向上斜视。 杜思圆:师父因何事着恼啊? 思圆苦笑,看来师父他被气的不轻啊! 水天南:还不是那西京的老匹夫!整日里正事不干净送些个烂木头,丢出去了又来送!如今全洛京城都以为你师父我有隐疾在身,外强中干廉颇老矣!呀呸! 水天南满腹苦水,抓住思圆是不由诉苦啊。 杜思圆:这……徒儿卧床养病数日竟不知此事…… 难怪近日时常嗅到药香盈盈,徘徊不散,原是如此。 杜思圆:那……师父可知西京为何送来这些个药材啊? 水天南:栽赃陷害?挑拨离间?又或者…… 他仔细一想,前二者似是而非。再抬头打量一下对面的爱徒,回想起前次使臣到访是求见思圆,莫不是他们早已知晓思圆身染病恙,才送来这许多珍贵药材?若是如此便能说得通了…… 杜思圆:师父可否允我与西京使者一会,或能解此僵局? 思圆微笑问道。 水天南:嗯——这个嘛……大可一试啊! 水师父若有所思,终是松口了。 杜思圆:那还请师父不计前嫌邀那西京使者前来一会,我自有道理。 思圆微微颔首道。 这天清晨,方才破晓,水天南便早早驱车上朝去了。这水天南是前脚走,西京来使便后脚至。管事的老先生来报西京使臣求见少将军,问杜思圆见或不见还是像前番一般推脱啊? 思圆叫来老管事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嘱咐,便答应了求见。 再说西京来使廖晟恺稳坐元帅府花厅,嗅着扑鼻的药香是安然品茗不慌不忙啊!听闻老管家出来邀他入内一叙,更是嘴角含笑隐隐得计。 只见他随着管家来到杜思圆卧房前稍待,隐隐闻得此处药香愈发浓烈远胜他处。入内仔细一看,却见屏风之处支着药炉,旁边蹲着童儿正扇风旺火,忙得不亦乐乎。 “……咳咳…咳……” 管家:请大人见谅,我家少将军身染重疾,实在是不便见客啊! 他面有难色,语甚沉重说道。 廖晟恺:这……竟是药石罔效么? 将信将疑,他略一斟酌问。 杜思圆:咳咳,不知廖大人寻我所为何事?恕圆有病在身不能相迎…… 廖大人猛一抬头,细细观瞧面前之人。只见他着一件粗布单衣,随身披着枣色长褂衫,紧拥着缎面的被褥倚在床榻边上。容色惨淡,一头青丝未簪落在肩头,又有一方素色纱巾覆于面上,看不甚清真容。只露出的一双眼眸,若寒星隐蕴光华。 廖晟恺:不知……可否与少将军促膝长谈? 他转向一旁的老管事,意有所指。 杜思圆:嗯……老管家你等先回避罢,廖大人礼数周全想来不会与我为难。 思圆心底微嘻,即遣散房内众人。 廖大人见思圆果然清退众人,又出言示警,不由苦笑。他心思缜密,忆起此番目的,又得见眼前之人,心内揣度估计八九不离十了。那还有两三分嘛~还需再探啊!总归是好事多磨我家陛下就是心太急,如何吃得了热豆腐,哈哈! 廖晟恺:诶,少将军说笑了,廖某仰慕元帅府已久,何敢为难?结交还怕不成呢! 他猛一摆手回道,便凑至近前。 杜思圆:……咳咳咳! 思圆又是猛的一阵咳,吹起面上纱巾可就是看不真切。 廖晟恺:啊哟!少将军可是要保重身体! 他见此情形,只好先退一步。 杜思圆:不知大人欲谈何事? 四下无人,她便开门见山。 廖晟恺:在下常听闻陛下他夸赞少将军年少有为,谋略出众,丰神俊秀是一等一的将才,能可以一当百,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眼看大有一发不可收之态,思圆暗忖,任你巧舌如簧总归我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嘛! 杜思圆:……延琪还与你说道甚么? 思圆长太息曰。 廖晟恺:陛下他……嗯? 大胆!怎敢直呼圣上名讳……廖大人还没回过神来,又听闻思圆出声相唤。 杜思圆:大人直说来意便可,圆气虚体弱撑不得太久……咳咳…… 廖晟恺:这…… 他微微一愣,便即刻醒悟,正襟危坐一改前态。 廖晟恺:那敢问少将军,可正是东洛王杜正炎之长女杜思圆?乃是乔装改扮归在水天南门下? 廖晟恺紧紧盯视眼前之人,一字一句断然问道。 思圆心说来得好,但等着你来问! 杜思圆:圆早被皇家除籍,孑然一身独有水师父肯不计得失一力收留,早就视其如父。乔装改扮实乃不得已为之,无有可辩。 思圆坦言道,与其吐露实情,语气满是无奈。 廖晟恺:此言当真?! 他喜出望外,不曾想这般容易便能获悉隐情,还要再问。 杜思圆:咳咳…不敢隐瞒大人…… 撑持着说完这番话,思圆便伏在床沿轻喘,病势似乎颇为沉重啊! 廖晟恺:这这这、那…那……少将军可愿意入我西京为后?!陛下必定大礼相迎! 廖晟恺既知晓隐情,便不再犹疑,斩钉截铁追问之下,连大礼相迎都说出来了。 欲知后续如何发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