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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闻言,饶有兴致地转过来看他。世子爷一脸真诚,高贵傲然,为国为民一般的屈尊纡贵。只不过他这表面姿态后那刨根问底的心情终究没变,被人牵着鼻子走十分的不情愿,不问出什么来就准备誓不罢休。“行啊。”秦风在李明远的眼神里微笑应道,“世子爷想合作什么?游龙戏凤还是天仙配?”李明远:“……”这货就不能跟他正经说话。秦风半蹲着的姿势游刃稳妥,有着一种特殊的从容,绝不像一些普通人那般蹲了一会儿就腰酸腿麻呲牙裂嘴,他调整调整姿势,身形姿态都是矫健柔韧的:“世子爷一定想不到,人为了生存,究竟可以做到多少。”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以前也想象不到。”李明远难得听他正儿八经说几句实话。也难怪,他说话一向连忽悠带装傻,十句里拼凑不出半句实诚。而秦风此刻却显得很真诚:“生存如果是一时的问题,偷抢打劫,烧杀抢掠,有了银钱进项就会享一时的太平,人都如此……可如果,这生存是世世代代的仇怨与难题,因为生存而聚集起来,却无法继续生存下去的人太多太庞杂,就成了战争与祸患。”他说的是蛮族,李明远一瞬间就听得懂,一时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只好敛口不言。秦风笑,独有一种阅尽尘世的了然。“更何况,有些人自己无法生存,就要想方设法的让别人也不能生存。”李明远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皱眉微怒,脱口而出:“不是。”不是什么?他不能解释。秦风却心有灵犀一样的一点就通,没有故作高深故弄玄虚,连一贯的调侃都没说,只是道:“肃亲王府自然可以不是,但有些人,不会不是。”李明远面沉如水地看着他:“所以你不是谁的人?”秦风失笑:“怎么可能。”李明远:“所以你即使身在曹营,想的也不是主公而是江山?”这话说的挺有意思,秦风听的出他那隐隐的怀疑与几乎接近于无但仍然存在的些许讥讽,坦然道:“以身为剑,手眼从心。秦某人哪怕只是谁手中的刀,也懂得锋芒该斩向的是敌人。”李明远:“可曾身不由己?”秦风答:“不曾。”秋风吹动树的清影,夜色无边,远处吟唱的不知是谁的心曲。历史上从没有哪个庞大的王朝是真正能够毁于外敌。若有明君在朝,龙城飞将仍在,上下一心,幅员千里地阔地也足够固若金汤,如若不然,内乱并起,乱象频生,千里之堤也是蚁xue能够轻易瓦解的赢弱不堪。有人想的是一己之利,也有人想的是社稷家国。而只有汗青丹书来评判谁对谁错。也许谁也没对,但谁也没错,只不过,那是谁人都躲不开的评说与功过。大浪淘沙,各奔东西或者同流合污,世人总要有选择,这选择或舍身成仁,或功败垂成,万般不由人。而秦风却敢在李明远的质问可曾身不由己之时,坦然自若,从容不迫地说,不曾。是真是假?李明远在那时是无从辨别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秦风优雅起身,不动神色地与李明远换了个方向。夜风中传来一丝别样的香气,秦风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嗅出那是松烟与脂粉混合成的味道,还夹杂了些许外族的独特熏香。蛮人信教拜神,将自己的灵魂与钱财都奉送给顶礼膜拜的神灵,这香在他们眼中是神灵的佑护,香气不断,神灵的加持与悲悯就常随他们左右。此处光线不明,可这两股味道交织而成的特殊气息,已经随着夜风散入了秦风的鼻子里。来了。李明远没有秦风那样独特的嗅觉,他对周遭的感知,只靠听。此处无疑是安静的,可是山雨欲来之时,这安静还要再加一个更字。李明远不出声,用唇语在秦风看得见的地方道:“有人。”秦风点头,回道:“我知道,来人有两个,一个是额尔都木图,还有一个是戏子。”他说完这句,顿了一下,补充道,“还不知道是谁。”李明远挑眉,眼神一勾,你不知道?还以为你无所不知。秦风淡笑,从善如流地回了一个且嗔且怪的眼神,笑出了世子爷一身的鸡皮疙瘩。“别装了。”李明远拍掉了一身的糟心,道,“你用什么引了他们冒险也要来此私会。”蛮子入京入的是急,传递消息传递也确实刻不容缓,但是急到蛮人入京第一天就要急不可耐地地步,闻所未闻。那边的人到底是小心的,左一道又一道的手,经过多少也许无辜也许不无辜的人,必然不是小事。李明远甚至于怀疑这事儿秦风也是不知道的,但他艺高人胆大,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一点也不怕打草惊蛇。秦风螳螂捕蝉,将计就计,即是去探他们的局,也是破他们的局。此时他神色淡然,探手入怀,变戏法一样地摸出一张薄宣,无声的递给李明远看。宣纸上无字,却有一个痕迹分明的印信。李明远乍一看没有瞧出所以,再一看,出了一身冷汗,那竟然是皇帝印信。信牌是调兵信物,如若到手,千军万马一如探囊取物。可不巧,藏在京西易家丫头棺材里的那半块儿被李明远截了胡,肃亲王府中有肃亲王李熹父子三人多年处心积虑的布置,巨大的假象里包裹着若有似无的一点儿真,正乙祠中的细作们哪怕手眼通天,能买通兵部伪造信牌,却无论如何也进不去铁桶一般的肃亲王府,更何况,李明遥“友军”一样的身份处在那儿,这群人连怀疑都得拐上九曲十八弯。而他们自己手里那准备拿出来献宝的那半块儿,已经是“大意失荆州”。狗急跳墙,鸡慌上房。如果有人在情况紧迫之下,想要用的东西却丢的渣渣都不剩,那他会如何呢?李明远试着带入了一下儿场景,觉得如果铤而走险取印信,反而是个好主意。今日就是个好时机。蛮子在此声东击西,皇长子多疑求稳妥,调了大部分御林军前来西苑,然而皇帝不来西苑同乐,宫中只剩下当值的禁军……数量绝对不会太多。李明远想到这里,突然出了一身的汗,看向秦风的眼神中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