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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安奈努力伸着指尖去够,那个信封被她一扒拉就掉下去了。安奈跳下凳子弯腰把那封信捡了起来,看到信封时手指有些颤抖,她打开那个信封取出了信纸,信纸的边角已经泛黄——我亲爱的小姑娘:爸爸提笔写这封信的时候,你还在我身边玩积木,今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窗洒在你身上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天使。现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是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了……你现在还这么小,喜欢吃蛋糕,喜欢玩积木,喜欢撒娇。……安奈透过信纸上的文字似乎可以看到他描述的那一天。他抬笔写下第一句话的时候,窗外阳光正好。金色的阳光穿过桑树浓密的叶子,被分割成金色的光斑落在信开头那行字——我亲爱的小姑娘。就像以往的任何一天一样,她蹲在地板上无忧无虑地玩积木,胖嘟嘟的小手指握着那块绿色的积木犹豫着不知道放在哪里,像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抬着头歪着脑袋看向他向他求助,“爸爸爸爸,陪,陪我,玩积木。”“奈奈先自己玩,爸爸要写一封信。”他目光落在她头顶那个小小的发璇儿上,似乎整个心脏都柔软了下来,她的丹凤眼,她的小rou爪子,甚至她的小结巴,在他眼里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喜欢,那么不舍,也那么无奈。安奈放下积木迈开小腿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仰着小脸天真而快乐,“爸爸,你要,给mama写,写信吗?爸爸爸爸,我,我也想要一封信,我也想要。”安澜伸手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指着信的开头教她念——“我亲爱的小姑娘”,小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地跟着他念“我亲爱的小姑娘”,安无亲亲她的额头,“你看,爸爸这封信本来就是写给你的,奈奈先自己玩,爸爸写完了就寄给你好不好?”“好”安奈清脆地答应了一声就跳下去继续专注地玩积木。……那时候,她不知道这封信,一寄就是十多年。安奈多希望,她从来没有失去她爸爸。但是……安奈记得她在一本书里看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莫过于时间,时间总会带走我们不想它带走的人。在生命的最后,她的爸爸呆在家里陪了她很长时间,他带着她去了C市所有的游乐场,给她买了好多大小不一样的衣服和整整一书架的教科书,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高三,他拿牛皮纸细致地包好了每一本书的书皮,又用漂亮的柳体认真地在每一本书上写上安奈的名字。直到跟着徐思绮到了楚家,直到多年后那些教科书被改版多次,直到后来各种漂亮的塑料书皮开始盛行再也没有老师要求家长包书皮,直到安奈高考完毕所有的人都在扔书,安奈仍然留着那一书架的书。她告诉自己要一直向前走,要义无反顾,要无坚不摧。即使生命里有那么多无可避免的失去,她也从未一无所有。 复诊的结果不太好,医生说楚何的耳朵没有什么损伤,但是他的听力依然没什么起色。最近楚何稍微习惯了一些也没太当回事,毕竟也不是什么都听不到,他撕了单子后匆匆回了公司,路上收到黎默的回复——谢谢。晚上楚何带团团回家时顺路去接安奈吃饭,安奈早早地就走了,他打电话她也没接。安奈一直有这个习惯,不仅不喜欢说话还不喜欢接电话,有时候这习惯挺欠揍的。楚何开了门,房子里一片漆黑。团团叫了声mama,没回应。“mama!”团团有些担心,楚何拿好吃的安抚了一下他,抱着团团换了拖鞋往里面走。连安奈最喜欢待的书房也黑漆漆的,门关着,门缝里一点光都没有。楚何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声音。他又给安奈打了个电话,隔着书房的门,听到里面轻微的嗡嗡声。楚何一低头就看到团团皱着小眉毛担心的样子,压低声音哄团团,“你先去你房间自己玩玩具,mama没走,就在书房里。”“不要!”团团绷着小脸摇摇头。“听话,楚团团。”通常楚何连名带姓叫团团的时候,都是很严肃的。团团想了想,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奈奈……”楚何又敲了一下门,没人理他,他摸黑在沙发那里找到了钥匙,打开了书房的门。他刚把手放到门口的开关那里,就听到安奈低声说:“别开灯。”她声音很低,听起来像哭了。楚何心里一紧,他关上门,在一片漆黑中朝着声音的源头走过去,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眼睛适应了黑暗,楚何才发现是一团纸,安奈几乎坐在一大堆纸团里。安奈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把纸团丢到一边,身后一只手捂上了她的眼睛,掌心温热。安奈按着他的手给自己抹了一把眼泪,她最喜欢楚何的就是他手心的温度。楚何坐到她身边的地板上,他没说话,安奈也没说话。书房里很安静,安奈却觉得没下午时那么难过了。其实安奈记得,安澜去世后,她第一次大哭,第一次得到的安慰就来自楚何。时间久远,她已经忘了那时候她为什么哭了,只记得她哭得挺惨的,怕被人看到还趴在草地上自己一个人偷偷哭,最后是楚何把她从草地上抱起来,嫌弃地给她擦眼泪,拽掉她头发里的草。她哭着说我想要我的爸爸,楚何哄了她半天,最后不耐烦地说,行了,别哭了,我就是你的爸爸。?☆、你奈我何? 安奈觉得她小时候也是傻,居然还真的被楚何哄得一愣一愣的,也不哭了。掉湖里那天晚上也一样,她心有余悸不敢一个人睡觉,就抱着枕头被子去楚何卧室。楚何嘴上说她真麻烦还是往里挪了挪,给她腾了一个位置,安奈爬上&床在楚何身边躺下来,她躺得很平,一动也不动,手指一不小心碰到楚何胳膊时触电一样收了回来。那天晚上,她睡得半个身子都麻了,半夜做了个噩梦喊着mama别不要我醒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按在楚何怀里,他的睡衣有着干净清爽的皂粉味道,楚何应该是被她吵醒的,她睡不着就开始和楚何说话,说她很难过,说她mama不爱她,楚何没理她,就在她以为楚何完全没听或者已经睡着的时候,他低头在她耳边说:“没事,哥哥疼你。”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流涌进她的耳蜗,又痒又温暖,他声音很低,听起来不太清醒,像是安慰又像是被她话多弄烦了的敷衍。但是那一瞬间,安奈深刻地体会到了心花怒放的感觉。明明楚何和暖男之间隔着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