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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软,登时昏倒在地。元玮站在对岸,见赵长歌倒地瞬间竟有伸手相扶的冲动,只是这手伸到一半便僵住了。此时两人间相隔的岂是一条深涧而已,这手,只怕是再也触不到他了。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传来几声尖利鹰叫,一条人影快愈奔马,转瞬即至,正是赵峰到了。赵长歌命他在龙牙湾布下桃花瘴雾,用来困住那三千弓箭手。他依计行事后,左等右等不见自家主子如约到来,不由惊慌,于是放出海冬青搜寻。等他跟着大鹰从后山绕上来时,正好瞧见长歌不支倒地。赵峰上前将已失去知觉的赵长歌小心搂在怀中,恨恨瞥了一眼对岸的秦王,施展轻共驰而去。元玮站在崖边呆立不动。直到大批禁军骑马奔驰上山,那新任的统领问他:“殿下,人呢?”他这才似如梦初醒,用手一指深涧,说道:“他想强行跃过鹰愁涧,结果连人带马都落下去了!”第三十二章赵峰双手稳稳抱着长歌,全力施展轻功一路狂奔,他不敢骑马,生怕马背颠簸,加重怀里那人的伤势。此时,天色刚刚转为阴暗,荒山野岭中,冷寂如死,林木簌簌轻晃摇落,幽静得彷佛不似人间。赵长歌伏在他怀里,身子毫无动静。赵峰心里惶急不安,一面跑,一面低头查看他身上的伤。这一看不要紧,整个人如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了个透心凉。赵长歌背后的伤口又裂开了,一直流血不止,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紧闭,呼吸细不可闻。赵峰自小就跟随他左右,长歌于他几乎是天神一般的存在,以前总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难倒他,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如今这奄奄一息的模样,叫他慌乱如麻,一种虚脱般的寒意直侵入脊髓里去,冻得全身血液都似凝结,只剩下冰海灭顶般的绝望。“主子?”赵峰无力地轻唤他,声音干涩颤抖。赵长歌一动不动,眉毛也不似平常那样俊逸飞扬,显出异样的温顺安静。赵峰大急,此时荒郊野外又缺医少药的,根本无计可施。手里不由加劲,死死地抱住了,将脸埋在他胸口,眼泪决堤般往外涌,一会儿功夫把赵长歌胸前浸湿了大片。他难过归难过,脚下却越来越快,一路不住地伸过自己脸颊去挨在他脸上,感到有些微温,便略略欣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找到赵月,赶快,赶快,赶快~~渐渐天色全黑了,只在极北方向上挂着几颗惨白的星星,要死不活的闪烁着。树林里垂斜的枝牙不断从赵峰头顶掠擦而过,一个时辰后,他终于来到林子外。有一条隐蔽在深草中的小路转过山坳,直达大路。路边有两间小石屋,没有灯火,自这里看去,那两间小石屋显得有些孤零。可在赵峰眼里,这小屋却像苦海普渡的莲舟,此处正是他们事先定下的汇合地点。赵月本一直就在窗口向外张望,见到他身影连忙开门抢出。赵峰声音中带着呜咽,奔到他面前,泣不成声,叫道:“快救人!”说完身子一晃,向后便倒。他这样足不停步的长途奔驰,加之心中焦虑,终于支持不住,一见到赵月,竟自晕去。屋里卧着中了蛊毒,神智不清的段子堇,门口躺了疲累过甚,昏厥晕死的赵峰,再加上生死不知,气若游丝的自家主子,身边最亲近的三人居然同时倒下,赵月痛不欲生,一时连死的心都有了。赵长歌昏睡了许久,魂魄似才慢慢回体。他觉得眼皮很重睁不开,身子微微一动便觉得肌rou骨骼就如同碎裂了般的疼痛,体内好象烧着一把火,五脏六腑都guntang的,四肢却冰凉无力,一点用不上劲。鹰愁涧上,他被一剑重伤,本不该强行化血行功与人逞强斗勇。凭他的智谋,大可曲以委蛇先周旋一下,何况秦王要借他势力巩固自己地位,一时半会儿绝不会伤及性命。隐忍数日,事后再调集手下营救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当时元玮如此待他,叫他心里痛楚绝望到了极点,竟把天性中原有的刚硬爆烈全部激发了出来。于是明知强行出手有性命之忧,却咬牙忍痛不肯低头。与“幽泉七鬼”交手时,他的身体一直因不堪负荷而痛到了极致,并急剧颤粟着,仿佛只有这样的痛才能将心里失望愤怒稍稍发泄一点,否则这一腔愤懑之气便要破体而出把天都捅个大窟窿来。赵长歌吸了一口气,在体内运转周天,却发现气息紊乱,时断时续,完全不受自身控制。此乃散功解体的前兆,是练武之人的大忌,一旦发生,身边如无绝世高手不惜耗费自身修为助他导气归元,七天内必死无疑。短时内,去哪里找个绝世高手来?一直守在他身边的赵峰见他醒来,大喜过望,连忙问道:“主子,你好些了?”赵长歌自知无幸,心思反而加倍清明起来。他轻声问:“子堇和阿月两个可平安?”赵峰小心翼翼地回答:“子堇还是浑浑噩噩的,阿月正在隔壁照顾他呢。”“子堇中的是蛊毒,阿月不擅此道,对付不了的。准备马车,立即起程回京,去‘金玉苑’。”赵长歌喘息着说道,“叫阿月先放鹰送消息给得雨茶楼的大掌柜,命他们挂起三盏大红灯笼,芙蓉娘子就自然会明白爷有了急难,在求她出手襄助。”赵峰应诺而去,心里却甚为吃惊。赵长歌以往流连欢场,他只道纯是为了韬光养晦,原来这里头还另有玄机,那“金玉苑”当家大娘子外表姹紫嫣红,玲珑八面的,竟然也不是一个普通人。于是他和赵月两个将不能动弹的伤患分别抱上车,由“天通楼”的人暗中护卫着回京。等他们隐蔽行踪入城时,太常卿,赵小王爷坐骑突然疯癫,不慎落崖,只落得个尸骨无存的消息,已传回了京城里。武威王府门前挂起素幔白帏,府门大开,两边灯火,照如白昼,乱烘烘人来人往,里面哭声摇山振岳。赵氏有大功于社稷,来祭奠的官员百姓多如牛毛。王府门前道路本极宽阔,如今已被挽幛招魂幡纸人纸马等一应冥器填满。素纸白花把整条路堆砌得一片凄惨,丛丛复复,几乎间不容脚。赵长歌躺在赵峰怀里,吃吃地笑了,“隔老远就听到福伯家那口子的雌鸭嗓,蓉嫂嗓音虽不佳,偏偏这合府上下就数她哭得抑扬顿挫,最为生动有趣,该好好的赏。阿月,你替爷记着点。”“是!”赵月应了一声,眼泪却如断线珍珠一般落下来了。他精通医理,自然知道赵长歌中剑后强行运功与人动手,已重伤经脉,命不久矣,只是主子有命,不许他对别人说,只好一个人憋着,直憋得他五内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