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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皱下眉,唇边却带了笑,“好,我这便去找。”陆安康不悦地说:“不能借给你,上次你哥还说你把他一本集子扯破了。”蔡如娇脸颊红了红,嘟着嘴解释,“那又不怪我,是我哥往书里夹了幅小图,我想要来看看,谁让他不给的?他要是肯给我看,我才不稀得扯他的书。”“不可理喻,”陆安康脸色黑得像锅底,“我的书绝对不会借给你看,”又盯着严清怡威胁道,“你也不许借给她,否则就把书还给我。”“凭什么?”蔡如娇嚷道,“同样都是表兄妹,二表哥为啥要分出三六九等高低贵贱来?严表妹连书都没读过,她能看懂吗?”陆安康冷着脸道:“我不管,就是不借给你。”吵嚷声惊动了大姨母。大姨母不由分说,先将陆安康骂了个狗血喷头,“你一个大男人跟个小姑娘唧唧歪歪的,借本书看怎么了,你多大了,表妹才几岁?”陆安康扭头走了。大姨母转身又骂陆安平,“说让你去书肆买,怎么不赶紧买了来?”陆安平忙道:“我这就打发人去,今儿指定买回来。”迈着大步也走了。大姨母安抚蔡如娇,“那些臭小子没个省心的,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往后阿娇有什么事情尽管跟姨母说,姨母教训他们。当着下人的面的争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怎么回事呢?”蔡如娇抽抽搭搭地跟着大姨母进了正房。严清怡回西屋,问春兰,“二少爷以前也这么耿直?”春兰笑道:“可不是,二少爷爱书爱得快疯魔了,他自己有间小书房,都是他亲手抄的书,谁都不许动。太太常说,二少爷投错胎了,应该投生书肆里,天天守着书过日子。”严清怡“吃吃”笑,“那样书肆里一本书都卖不出去,不得亏大了。”边说边动手,将文房四宝摆在南屋月亮洞窗下的书案上。那大半箱子纸,分门别类地摞在书架上。陆安平真是很细心,光是谢公笺就有杏红、粉红、淡绿、天青还有浅云五种颜色,非常周到。东西归置好,严清怡试了试砚台,研出一池墨,给薛氏写了封长信。详详细细地说了沿途经过的地方见过的风景,又说了陆家布局以及自己屋中陈设。然后再给薛青昊写信,不外是嘱咐他用心习武,别断着认字,要孝敬薛氏等等。等墨干,用蜡油封了信皮。另取一张淡绿色谢公笺给何若薰写信。信很简短,只说了自己何时进的京,目前借住在姨母家,请她得空过来玩,不过寥寥数语。同样用蜡油封了,拿着往正房去。大姨母正询问陆安平缘由,“平白无故地,怎么就争吵起来?”陆安平无奈地说:“二弟就是那个脾气,涉及到书是半点不通融……蔡家表妹又是人如其名,实在太娇气了。”“姑娘家的名讳也能胡乱编排?”大姨母瞪他两眼,“那阿康怎么肯借给阿清?”陆安平笑道:“还是因为在济南府的事儿,二弟过意不去,特特找出各色纸笺准备赔礼的,再有我去府学胡同拜会袁先生时偶遇严表妹,袁先生对严表妹颇为赞赏,回头我说给二弟听了。二弟估计把严表妹引为知己了,所以听说她找书看,就把自己抄得那几本拿过来了。”“胡说八道,什么知己不知己,怎么越大嘴上越没个遮拦?你爹说了,你跟阿康的亲事都不用急,明年下场之后再说。都说低门娶媳妇,可也不能太低了,总得找个娘家有助力的,这样咱家才能再上层楼。你爹都这般年纪了,撑死能再升一级,往后就得指望你跟阿康光耀门户。”陆安平笑笑,“娘放心,二弟学问做得好,一鼓作气考个进士出来没问题。我就跟着二弟占个光。”大姨母嗔一句,“你个没出息的。”话音刚落,雨荷掀了门帘回禀,“严姑娘过来了。”大姨母道:“快请。”严清怡笑盈盈地进来,瞧见陆安平愣一下,连忙道谢,“多谢表哥送的纸笔,刚才写了两封信,还请表哥代为送出去。”将信呈给大姨母。大姨母接过瞧了眼,见一封是送到济南府的便没在意,另一封却是送往弓弦胡同何府,遂问:“这是什么人家?”严清怡笑着解释,“是济南府李同知李老爷府里的表姑娘,我有次往那里送绢花认识的,因谈得来就彼此留了地址通过几封信。我寻思着既然来了京都,总得知会她一声,顺便邀她来做客,不知行不行?”大姨母思量片刻就明白了是哪个何府,笑道:“怎么不行?姨母最喜欢热闹,巴不得家里天天有客人来玩儿,本来我还担心你们在这边没个年纪相仿的玩伴,这下好了,往后出门游玩也有个作伴的人。”将信交给陆安平,“赶紧打发人去送。”陆安平含笑接了信,“那我去了。”严清怡屈膝福一福,“有劳表哥。”等陆安平离开,大姨母仔细地打量严清怡两眼,回身从炕柜最底下的抽屉取出只宝蓝色锦缎的荷包,“是几个银锞子,以前过年时候倾的剩下这些,你留着赏人或者应急。你们年轻姑娘面皮儿薄,有时候有急需的东西张不开嘴要,往后每月给你和阿娇二两银子月钱。自己想买点针头线脑或者馋个果子点心的就打发人出去买。”严清怡婉拒,“一路从家里出来,姨母没少在我身上花银子,这些天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是以前做梦也想不到的好。姨父虽然有俸禄,但一人哪能养得了阖府这么一大家子,我不能再累及姨母花费银子。”大姨母轻轻笑道:“你这孩子,跟姨母还见外?不瞒你说,单指着你姨父那点俸禄,连一两个月的生计都维持不了,先前在嘉兴,我还开着五间铺子,多少能贴补点。我把你当亲闺女,你也不用外道,该收就收着。过几天何姑娘要是真来做客,她身边的人也得打点着,你手头没有银钱可不行。”严清怡推辞不过只得收了,回到西厢房打开荷包。里面果然是十几个大小不等的银锞子,有铸成梅花式样的,有莲花的,有葫芦和金鱼样的,大的约莫八分银,小的大概四分银,个个都很精致。严清怡想想,翻出带来的几块零碎绸缎,唤进春兰问道:“你跟秋菊谁的针线活儿好?”春兰答道:“秋菊手巧会苏绣,要是精细活儿最好让她做,如果不太讲究绣工,我也能应付。”严清怡指着零碎布头道:“就是做几只荷包,能见人就行,用不着太精细。共需要八个,你们俩人一道做吧,这两天能做成最好。”春兰应着,将布头拿出去,对秋菊说了。秋菊嘀咕道:“做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