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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道:“阳界的这些整完,就到了与妖影阴灵谈具体婚礼细节的时候。我在墓园摆祭坛做法,与安息的阴灵商定好,等子时到,先出妖影仪仗,再接出死去的童男童女。童女充当新娘坐轿,童男充当新郎骑纸马。冥婚会给阳界带来极重的阴气,附近若有人居住,是举行不得的。不过还好,绝望之陵所在地,只要里面的人撤走,外面就再找不见活人,可谓是最为理想的冥婚场所,于是当夜,婚礼就如期举行了。”“那……那时这一带,是怎样个情景?”灵宣洛颤抖着问。跳儿叔道:“有首歌谣,专门形容妖族冥婚:风沙起,树木摇。沙不动,树不动。长长一队都是影,影物相离鬼魂嚎。唢呐吹,锣鼓敲。歌无声,曲无声。摇头晃脑都是影,喜乐哀乐随风飘。”好一首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谣,冥婚迎亲队伍在夜深时分,浩浩荡荡向烈冰宫进发的情景,清晰在灵宣洛脑子里呈现,令他再度泪下。跳儿叔道:“看起来沙尘满天,树木摇晃,其实实物根本就一动未动,动的全是阴影,伴随着鬼魂哭嚎。迎亲队伍看似在敲锣打鼓吹唢呐,却听不见任何曲子,只因那些声响都给阴风吹走了。可怕的迎亲队伍进入绝望之陵,将那里变成比冰天雪地更阴寒的阴府。婚礼主场,设在扇瑶宫,新房在烈冰宫。曦穆仙并不现身,只是守着流淌玄天水的莲花池,等这边拜堂完毕,就去与天子躺在一起。不过拜堂前,她突然用传音之法让暂停止,说还有话对我讲。”第四百七十章妖陵冥婚之相溶关于曦穆彤与妖王的冥婚,跳儿叔一口气讲那么多,稍歇了一歇,继续道:“童男从白纸花轿上接新娘子下来,进入扇瑶宫,正准备行礼,我却被曦穆仙叫住。她从烈冰宫所在的高峰上问我,等拜完堂,我得要多久能从绝望之陵撤出去。嘿,我说这就怪了,一整天我都在与这些阴气浓重的阴灵打交道,难道到此刻就会有事?见她急切,我只好回答,若从扇瑶宫向东陵门蹦,大概不出百下我就出去了。曦穆仙稍事沉默,便告诉我,拜堂后给我半柱香的时间,我必须有多远走多远,如果想保住性命,就得按她的话做。”“毒咒,就是那可怕的家族毒咒,姑姑有意要让它应谶。我明白了,自从与师傅相识后,姑姑就已在等待这一天。家族毒咒,她不仅不把它看作是人生的悲哀,还当成了老天的恩赐,赐她有一日,能随心爱之人远去。当二人同化灰烬,还有谁有本事将他们分开?”白狐嬷嬷偷偷塞来的符袋,灵宣洛掏出来捏在手心,再转动手掌,掌中就腾出一团火,那只写着“符”字,用黄丝线扎口的黄绸缎袋就燃烧起来,直至也变成焦灰,给风一吹,就散了。他说话与做事都这般古怪,跳儿叔看得摸不着头脑,不知是否还该往下讲,就听他用极难捉摸的语调幽幽道:“跳儿叔,你听从姑姑的命令,等阴灵童男童女拜下天地,就赶快向外撤。撤到东陵门外,才刚站稳脚,就听见身后传来轰然巨响。你回头看,绝望之陵内已火光四起,你白天扎的那些白纸偶人与各种摆设,成了爆炸和起火的源头。然而真正的火焰,来自烈冰宫,数团紫色火球,从那座陵内最高的山峰直飞而下,但凡被击中之处,皆没入火海。大火足足燃烧两日,我来到时,才刚熄灭不久。妖陵没有了,烈冰宫也消失在了翠峰上,从此妖族再也没有绝望之陵这地方,天朝之主,也将由新的首领担任。”“你……灵帅,你到底是如何知道这样多事情的?莫非其实那时,你躲在黑夜里偷偷观看?”跳儿叔给他准确的描述惊得瞠目结舌,早已顾不得伤感。灵宣洛深邃地回答:“当与一些人的感情已深到刻入骨髓,他们发生着什么,你根本无需用耳朵或眼睛了解。只要闭上眼,想象一下,真相就会在脑海里重演。或许这种感觉,就叫刻骨铭心。我很想再登上烈冰宫所在的山峰,找一把他们的骨灰,哪怕仅收到一小撮也好。然而心有挂念,便是永生,他们既已在我心中永生,我又何须再多此一举?”这几句话,跳儿叔多少是懂了,但完全理解其中深意,又不可能做到,因为他不具备灵宣洛心中的情感,唯一能奉献的,就只有旁观者的哀悼。二人沉默许久,灵宣洛忽然仰头向天,望着漆黑的天空感叹:“下一任妖王,究竟身在何处?江南哥哥,你现在又在做些什么?”感叹至此,跳儿叔忽然闷头递来一物,他接过来瞧,是一只墨绿色的翡翠小瓶,瓶身上写着几个小字:妖王之血。第四百七十一章妖陵冥婚之承诺妖王与仙首相恋的故事,以同化灰烬作为句号,永远结束了。然而昨天的结束,意味今天的开始,他们将由何处开始,灵宣洛猜不到,但在内心深处,已没了过往的绝望。蓦然间,绝望之陵的焦土上,他仿佛见有两位老人的身影,从一片金色的麦田中渐行渐远,临到消失时还停下来,向他所处的方位回望片刻。“竟能有这样美好的幻觉,浮现在我眼前……”会心的微笑,点亮他年轻的面庞,手心却一冰,被跳儿叔塞进一只翡翠小瓶。“妖王之血?”读出瓶身上的文字,他大吃一惊,不解地望向跳儿叔。跳儿叔显得比刚才更加严肃,解释道:“数月前,我接到天子密诏,命我速入扇瑶宫。我以为出了大事,急忙应诏赶来,他却把这个翡翠瓶交予我,并嘱托大战结束后转给你或鬼盟主。那时我尚不知他命不久矣,嗨,说实话,那时除他自己,这秘密基本没人知道。”“看来从很早前起,师傅就已准备好了后事,并视我与鬼盟主为最可信任之人。不对,江南哥哥他同样信任,只是预感在未来,二人间的关系或将发生微妙变化,所以预防在先。师傅如此具远见卓识,恐怕依然能算是神鹰盟中的佼佼者!”感叹一番,他等跳儿叔继续。跳儿叔道:“天子明确告诉我,凡饮下此妖血者,便是下任妖王,我务必得谨慎保管翡翠瓶,绝不可让居心叵测的jian邪之徒获得。天子说出这番话,我以为是要为许多年后做准备,还觉得他太cao之过急,只照他吩咐妥妥收藏了这瓶妖血,谁知才过去多长时间,就……”说罢再忍不住,两只衣袖掩面,放声痛哭。或许从主持冥婚那日起,他就一直在积蓄眼泪,直至这时泪水崩堤。对灵宣洛来说,最为深重的悲哀已经过去,他不会再痛哭流涕,只将一只手坚实地搭上跳儿叔的肩,反过来安慰他。跳儿叔吸啜着鼻子抬起头,胡乱抹把脸道:“灵帅,其实到底是把妖血交给你还是鬼盟主,我犹豫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