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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空无。“小苏。”他微染寥落地一笑,“有没有人与你说过……你真的很无情。”手指一分分攥紧了衣袖,又一分分松了开去。她闭了闭眼,方展颜道:“公子在说笑么?”柳拂衣拉过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握紧了。他抬头看着她,指尖微冷,目光却带着烫。“小苏,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他很认真地道,“可是,你不该猜疑我。”苏寂笑了,“公子给个理由。”“这是关乎你父母遗命的大事,而我是你父母生死相交的朋友。”柳拂衣的声音轻得仿佛沾了露水,于是便滞重了,好似带了几分哀婉的意味,“你怎可……说得如此无情,仿佛事不关己?”苏寂静了很久。怀中的暖炉渐渐凉了,她一点点地将手从他掌心中抽离出来,眼帘微合,掩去了所有情绪。“你的手好冷。”她轻声说。他笑了。“小苏,”他的笑容清雅如花,又寂寥如飞雪,“你真是出息了。”听着那辘辘的轮椅声自房间中滑出,阎摩罗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前去,双手垂立,恭敬问道:“公子,不知……?”轮椅停住,阎摩罗只能看见公子墨玉般的长发披散下来,碧衣襟袖随风雪微扬。“你想让她出去,是么?”柳拂衣的声音清冽,如冰天雪地里的一道几近干涸的流水。阎摩罗微愣。公子素常不是这样说话的。但他只能躬身道:“是,大半个月了,小苏她需要出门散散心……”“你为何如此关心她?”柳拂衣冷冷地道,“你爱她,是不是?”阎摩罗没有答话。柳拂衣却又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罚你吧?”阎摩罗低首,“因为属下办事不力。”柳拂衣摆了摆手,“你知道我为什么罚你。”阎摩罗又不答话了。柳拂衣的笑声在冰雪之中渐渐凝滞成了沙哑的回响,“我罚你,是因为你爱她。”阎摩罗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雪。“你明明知道,我罚你是因为你爱她。”哗啦一声,柳拂衣将轮椅调转过来,目光直视着他,“现在你要我放她出去玩?这个好办,你娶了她,我就放她出去。”额间青筋暴露,牙根咬碎,手指痉挛地在掌心划出一道道血印。“属下……属下不能娶。”阎摩罗几乎将头埋到了胸膛里,却还是躲不开柳拂衣刀剑一般的审视的目光。他愈是仓皇,柳拂衣便愈是温柔。狼一般的温柔。“迎娶她,照顾她,这不一直是你所理想的么?”他柔声道,“你娶了她,我便放你们二人都走,你们爱去哪里,便去哪里。”阎摩罗的桃花眼映着风雪,仿佛凝出了空蒙的水雾。真是……十分惹人怀想的愿景啊。再也没有沧海宫,再也没有刀剑与毒药,再也没有仇怨与苦痛……而只有他与她。可是他却只能咬着牙,一掀衣摆跪了下去——“属下不能娶她,求公子治罪!”柳拂衣短促地笑了一下,未几,又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很残忍。他对此感到很满意。所以他满意地转过身去,又闻轮椅辘辘声响,他已远去。阎摩罗瘫倒在地,虚汗连连。眼中,是空无一片的天空,掉落无数的雪花,伴随着他耳中呼啸的风声,像是细细的哀鸣。一张没有表情的美艳脸庞出现在他的视野。苏寂没有表情地对他说:“你为何不娶我?我不会在意。”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想把更新时间改为每周二、四、五、六、七啊~感觉这五天晚上大家会得空些~(主要是周五)各位客官觉得如何~还有啊~公子真是越来越鬼畜啊~sigh,可是鬼畜会比圣人更容易让人记住吧~小苏同志,请不要忘记在前线坚守的和尚啊。。。!!!☆、芳心空自持扬州城的庙会自冬至起,时歇时兴,延绵一整个年关。到得腊八这天,更是人声鼎沸,人头攒动,妖童媛女,蜂拥云集,而又以夜间尤甚。彩灯处处,清歌缭乱,结冰的运河倒映天际星光,积雪堆冰之间全是欢颜笑语,滚滚红尘,劳劳世梦,仿佛俱在此间了。柳拂衣终于把苏寂带了出来。她推着他的轮椅,他侧首与她浅笑攀谈,若略去她面上平淡得异常的神色,他们便正如一对最寻常的恋人。“你看那个花灯,”柳拂衣伸袖一指,微笑道,“你可喜欢?”她淡淡掠了一眼,“不喜欢。”柳拂衣却道:“我觉得很不错,你推我过去看看。”一盏素梅花灯,在一众姹紫嫣红中显得太过素淡了些。苏寂向来穿红戴艳,自不喜欢这样的范式,当下更不多看。柳拂衣却让小贩将那花灯取了下来,细细玩赏,忽听侧畔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这位公子,这花灯是我们方才订好的,还请……”柳拂衣抬起头。那人亦是一怔。旋即便恢复了儒雅容色,“竟不意在此处与柳公子相逢。”说着向前一步,将身边的女子挡在了后面。柳拂衣并不关心那女子是什么模样。这世上大部分人对他都是这个态度,表面上恭敬如仪,实际上如避蛇蝎。于是便也浅浅一笑,“原来这是宋公子的花灯,在下冒犯了。”便将那花灯递了给他。宋知非接过灯,讷讷地看着他的轮椅渐渐推远。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是宋门的家主,他是沧海宫的公子,两人狭路相逢,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生。被外界传闻成妖魔鬼怪手眼通天的柳公子,此夜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个恋恋红尘的凡人罢了。虽然身在江湖,但也并不是必得要每时每刻都拔剑相向,不是么?就好像真的是被这节日的喜庆气氛所感染,宋知非脸上微微染了点红,是为自己方才那不可与外人道的心态。袖子被人轻微地拉了一下,宋知非转过头,看到女子金丝面具后透亮的眼。他的目光便顿了一顿。“我明白。”他说。轮椅不知不觉地停下了。柳拂衣还未来得及询问身后的少女,便看到了面前那一座古刹。三个字在香烟缭绕中盘旋如神谕。“朝露寺”。无数善男信女在他们身边摩肩接踵来来往往,夜空中冷月悬星,他没有回头看她的神情,只是低声道:“不如进去看看吧。”苏寂的手指握紧了椅背,骨节泛出病态的青白。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寺里。不过……她为什么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