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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层临时撑起的布帘,在更远一些的门口,几个男人正面朝着门外、不情不愿地把守着,嘴里嘀嘀咕咕地喊着“血光之灾”、“秽气”、“看人生孩子不吉利”。在经历过漫长的痛苦折磨之后,只听微弱的哭声响起。女鲛人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刚刚诞生的小生命。不是一个,而是一双。她们的脸上丝毫没有喜悦之情,沉默但是动作熟练地剪断脐带,拭去两个孩子身上的血污。正准备将它们包裹起来的时候,几乎昏死在干草垫上的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求求你!”她无声地以做出这样的口型,眼神近乎于绝望。女鲛人犹豫了片刻,手上却依旧动作不停。“……求求你们!”女人愈发地急切了,努力地抬起颤抖的手。女鲛人抱着孩子的手终于停了下来,似乎是想要将孩子抱给母亲。然而就在这时,守在门口的男人突然高声喝问道:“到底生了没有!!”“……生了!”女鲛人几乎是本能地缩着脖子应答,声音里充满了畏惧。男人又问:“生了几个?公的母的!!”女人一把按住了女鲛人的手,近乎于疯狂地向着她摇头。女鲛人怔忡了片刻,颤声回答道:“一个,是……是个女……女娃!”说完这句话,另一名鲛人忽然一把抱起双胞胎中的男婴,迅速放进一旁的水潭,将婴儿递给了关在笼子里的另外一名容颜憔悴的女鲛人。接到婴孩的鲛人并无半点犹豫,立刻解开衣襟为婴孩哺乳。说来倒也奇怪,含住乳~头的婴孩竟不哭也不闹,异常地安静乖巧。藏匿起了其中一个婴孩之后,女鲛人们继续匆忙着收拾着产褥,并抱着剩下的女婴匆匆离去。精疲力竭的女人眼睁睁地看着被带走的女婴,欲哭无泪。“……为什么带走的是女婴?”明若星轻声问。“因为只有女孩才有可能生存下去。”那伽回答:“这个时期还没有饲育男性亚人进行配种的做法。男婴只要一出生就会被煮食吃掉,根本没有机会长大成人。”在他们对话的同时,时空似乎开始了匆匆的流逝。在这阴暗不见天日的地牢里,被偷偷藏匿起来的男孩开始了他近乎于不可思议的人生。仿佛本能地意识到唯有沉默才能保命,他成为了整座“村庄”、又或许是这世上最沉默的小孩。绝大部分的时间里,他是一声不吭的。但即便是偶尔哭闹,他的抚养者们也会将他迅速地浸入水中。让冰冷的潭水吞没他的眼泪和呼喊。提到他的抚养者们——那是一个并不完全固定的群体。她们是被关在这座地下水牢里的老弱病残,弱小而低等的亚人们。但是她们对于他的庇护,却是那些高贵种族恐怕都无法给予的。而对他最好的,则是那些刚刚生产完毕,因为生理和情绪等原因暂时还没有办法“接客”的年轻鲛人。她们总是有充足的乳汁和母爱,去无微不至地照顾这个隐秘地牢里唯一的、最重要的秘密。当男孩长大一点的时候,鲛人们开始教他说话、教他歌唱、教他水牢里每一件物体的名称。而那些曾经拥有过自由之身的女人们,则负责告诉他外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歌词里提到的太阳是什么,大海有多么辽阔,偶尔随着流水飘进来的树叶并不是孤单的,它们曾经生长在多么巨大的树木之上……对于男孩而言,这一切都只是故事和童话,是他理所当然无法到达的另外一个世界。直到七岁那一年,男孩被发现了。那一天的到来毫无任何的预兆,却又仿佛是命中注定。毁灭的开始,是水牢的大门再度开启,看守们拖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白发女人。男孩躲在水潭的暗处偷偷观察,过了好一阵子才发现那竟然是自己的母亲。在过去的七年时间里,男孩每年几乎只有一次机会能够见到亲生母亲——当那可怜的女人被迫产下又一胎之后,就会像其他的鲛人那样,被临时送回到水牢里来“休养”。最初的几年,她的神志还算清醒,会慈爱地将男孩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讲述着家族往昔的历史与荣光。也会教给他一些别的鲛人不会的诗歌与经典。与此同时,男孩也知道了自己还有一位双胞胎的jiejie,如今和其他女孩子一起生活在水牢外的一座院子里。但这样的生活,并不是永远。“天泽。”这是母亲为他起的名字,“你的jiejie,你一定要救她出来。你们一定要逃,离开这个地方,母亲会带你们逃出去……”在每年屈指可数的那些团聚的日子里,这是母亲挂在嘴边上的话。从并不明白到一知半解,天泽秘密地成长着,而母亲却开始迅速地衰老。头发的花白仅仅只是一个外在的表象,真正可怕的是她的心智也开始模糊。尽管或许她并不愿意,但是身体似乎替她做出了逃避,将最深刻绝望的痛苦隐藏在了疯癫之中。这一次,她被拖回到水牢里来的原因,不是因为一年一次的生产。而是因为,她亲手掐死了自己生下的孩子。作者有话要说: 揭开金鱼村真正的过去。一边写一边生气的一章。人们经常觉得的剧情不可思议,但事实上搞了这么多年的新闻,在我看来有些现实比故事更加邪恶和离奇第160章承天之泽一个癫狂的女人,一个绝望的母亲。对于金鱼村的控制者而言,这就是一件丧失了利用价值的商品。针对这样的女人,接下去的方案有两个。其一是拔去她的牙齿,砍掉她的手脚,将她装进陶罐里,卖给那些具有变态嗜好的富商,作为一次性的施虐用具。其二,则是现在就将她杀死,然后当做其他鲛人的食粮。躲在水里的天泽,偷听到了岸上男人们的谈话。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能再等。这天夜里,他偷偷地取出了藏在水底的一根木桩。这些日子来,他根据从鲛人们那里听来的描述,偷偷地将它削成了一端尖细的形状。他要用这柄武器去杀死门口的看守。打开牢笼将母亲救出来。然后再带着水牢里的鲛人们,杀出一条血路。但是毫无疑问地,他失败了。守卫们发现了这个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偷偷生存了七年之久的“老鼠”,并轻而易举地将他制伏。最后,唯一一个死在那根木桩上的人,是天泽的母亲。她用这支不算是武器的武器,捅穿了自己的心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