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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为求自保,便献上了这张藏匿多年的孜川秘图,想要在朕手里换一条活路。”“似乎是永乐州长缨峰一带。”季燕然看着地图上的圈画,“王东究竟是什么身份?”“他的身份有些复杂。”李璟道,“祖籍北冥风城。”同苍微雪岭一样,那也是一座极靠北的城池,冰封雪绕,还会起很大的风,人少到了什么程度呢……各种民间话本里,北冥风城甚至被传为各路神仙历劫苦修之地,说是里头的人啊,将来都要得道飞升的。而王东就出生在这么一个地方,在长大之后,仙是成不了了,但混进大户人家当个护卫,也能过得衣食不缺。这么一看,北冥风城的居住条件,其实也并没有差到哪里去嘛——至少还能有几户地主。地主膝下有个独女,名叫罗入画,放着城里家世清白的小伙子不嫁,偏偏嫁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乡客,据王东所言,那外乡客初到城中时,满身都是伤,一看便知不是善茬。但确实样貌堂堂,身材高大,哪怕缠了满身绷带,站在一群本地男子里,还是像仙鹤掉进了鸡群,也难怪罗小姐看在眼中出不来。季燕然迟疑:“那外乡客……不会是卢将军吧?”李璟道:“是卢广原的先锋官,蒲昌。”将军勇猛,先锋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蒲昌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号人物。有传闻说他随卢将军一道战死在了黑沙城,也有传闻说他当年冒死突围,想要回到王城求援,却反被先皇暗中赐死。不过现在看来,这两个故事都做不得真,蒲昌不仅没死,甚至还娶了妻子,有了家。在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里,蒲昌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王东也相信了他是被人追杀的中原侠客。直到那一年,一场来势凶猛的疫情席卷北冥风城,罗老财夫妇死了,蒲昌也身染恶疾,更勾起陈年旧伤,看着命不久矣。“那时候,他与罗入画已经有了一个半岁的孩子。”李璟道,“眼看城里的死人越来越多,药材越来越少,为了保护妻儿,他这才主动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又命王东一路护送罗入画与孩子,前往南疆野马部族,投奔一个名叫鹧鸪的人。”季燕然道:“卢广原曾率军征战南疆,蒲昌会认识野马部族的人,不算奇怪,只是没想到关系会如此密切,竟到了能托付妻儿的地步。”“王东当时只是一个护卫,蒲昌自不会告诉他太多往事。”李璟道,“只交给他这张地图,又说唯有当地图、罗入画与那襁褓婴儿在一起时,方能找到宝藏,缺一不可。应当是怕王东中途卷了地图跑路,或者生出歹心,加害罗氏母子。”在交待完此事后不久,蒲昌便因病而亡。王东也带着罗入画与两名婴儿,四人一道离开了北冥风城。季燕然道:“两名婴儿?”“一个是蒲昌的儿子,还有一个据说是罗入画娘家的侄儿,父母也在疫情中没了,总不能丢下不管。”李璟道,“从北冥风城到南疆,何止千里之遥,再加上一路都是难民与穷凶极恶之徒,王东出发后没多久就后悔了,便试图拉拢罗入画,想让她说出地图里的秘密,一道寻宝发财。”按照王东的交代,他当时也只是出言试探,并未强逼威胁,可罗入画却因此受惊,在一个漆黑夜晚,偷偷抱着孩子想逃跑。王东听到动静之后,自然要出去追,谁知竟不慎将那对母子逼落了山崖。“王东当时自然懊恼,可人都死了,后悔也于事无补。”李璟道,“宝藏是不能寻了,于是他便按照原计划继续南下,拿着孜川秘图去投奔野马部族。至于另一名婴儿,则是被遗弃在了帐篷里,苍微雪岭一带酷寒入骨,篝火一熄更是如堕冰窟,怕也没熬过那夜。”没有了妇人与婴儿的拖累,王东很顺利就抵达南疆,找到了野马部族的首领鹧鸪,对方一听他是蒲昌的家丁,果真十分热情,立刻奉为座上贵宾。而王东却留了个心眼,横竖罗入画和孩子都已经死了,也无人知道真相,他便交了一张假的地图上去,说与那母子二人是被流民冲散,让鹧鸪去寻。而将真的地图留在了身边,想着有一日或许还能寻得宝藏,自己发财。季燕然又问:“那他入朝为官,也是得了野马部族相助?”李璟点头:“那伙人来头不小,先替王东弄了个假身份,又借尉迟褚在朝中的势力,让他一步一步进了户部。”野马部族在五年前便已销声匿迹,现在看来,怕也是暗中换了老巢,改为在地下活动。王东平日里都是与尉迟褚联系,至于尉迟褚上头是谁,他并不清楚。手握孜川秘图,这么多年里,王东一直就没有放弃过寻宝——虽说罗入画母子二人死了,可难保就没有别的法子能破解地图,因此他一直在暗中寻找着方法,而那名巫女,正是被他重金网罗来的“高人”之一,据说能通灵寻宝。“自然,是个骗子。”李璟道,“王东被巫女骗走了一大笔银钱,心中不甘,又想起她曾听到过下属叫自己‘王大人’,担心秘密败露,索性雇人去杀她。”可谁知事情没做干净,让巫女在奄奄一息之际,遇到了莲华教那群混混,留下了一句遗言。也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王东在户部多年,顺着这根藤蔓,应当能揪出不少瓜。”季燕然道,“皇兄打算如何处置此人?”“朕答应会留他一命。”李璟道,“江淮一带赋税改制刚刚开始,他算是个有用之人,除此之外,有些关于蒲昌的往事,也需细细查问。”“也对。”季燕然继续看着地图,“王东应当去过不少次长缨峰吧,皆无果而返?”“那一带地势陡峭,多为参天绝壁,王东又不敢大张旗鼓去寻,顶多带着七八亲信,无果也在情理之中。”李璟道,“而且蒲昌在临终前的嘱托,说唯有妻子、儿子与地图在一起时,方能找到宝藏,也不知是何意。”“在苍微雪岭一带坠崖,孤儿寡母天寒地冻,怕是凶多吉少。”季燕然装好羊皮卷,“我能进宫去见见王东吗?”“自然。”李璟点头,“怎么,你还有话要问?”“想知道罗氏母子是在哪一天坠崖,帐篷里的小婴儿又是哪一天被遗弃。”季燕然坦白,“说来也巧,我有一个朋友,恰就是在苍微雪岭被人遗弃,听到这四个字,难免会多上几分心。”李璟微微意外:“哦?”……原也没打算当真能对上,只是听着了就顺嘴一提。皇宫里头,王东虽不知季燕然为何要问这个,可也清楚现如今的自己,只有“有问必答”一条路可走,于是在回忆半天后,方才笃定道:“永康三十二年,九月初十。”算起来倒是与云倚风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