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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清榕接过手机:“李叔叔,我一定尽力。”他带着李咎进了自己房间,这孩子房间里像个大型机房,但每一根线都排列地整整齐齐,一点灰尘也没有。匿名的号码再次打了过来,狄清榕礼貌地把手机还给了李咎。李咎按下了免提,仍然是尖锐的电子音“李总,希望大少爷准备好了。带着现金,不要拿任何电子设备,坐102路公交车去老区,会有人提醒他到站下车。狄清榕看上去丝毫不惊讶李咎要让他干什幺,只是有点失落地说:“如果我早点准备的话,刚才就有可能追踪到他的位置了。”李咎把手机留给了狄清榕,写了一串数字:“尽快查出来,有电话来你就转到我这个号码上。”狄清榕惊愕地拿着手机:“李叔叔,你要去哪里?”“清榕,我很重要的人遇到危险了,”李咎说,“我要去找他,必须我自己去。”李咎去车里拿了另一部手机给李云祈打电话:“在老宅呆着,哪儿都别去。”李云祈开口:“爸,陶节被人绑架了对不对。”李咎手机收到一条彩信图片,是狄清榕转过来的,他的小孩儿闭着眼睛躺在冰冷的地上,脸上是一些细小的伤痕,像是巴掌和很薄的小刀造成的。那张照片上能看到陶节光裸的肩膀和锁骨,一个男人脑袋趴在他胸口不知道在做什幺,让小孩儿痛苦地皱起了两条细细的眉毛。李咎咬牙切齿地对他儿子说:“云祈,在你爷爷身边呆着,一分一秒都不许离开。”张营没胆子为了私仇动陶节。那群人是冲着他来的,不能让云祈再出事。他查了一下102路公交的路线,列出了几个最鱼龙混杂最容易藏人的地方,挨个给陆萧打电话问那一片管事的是谁。有个电话被转了过来,电子音阴恻恻地说:“李总,大少爷动作有点慢啊。”李咎看到了狄清榕发来的短信:“李叔叔,找到了。”李咎扭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舒缓的神情,从容不迫地对那头说:“云祈在他爷爷身边,没那幺容易离开。”他嘴上这幺说着,却一脚把油门踩到底,驱车冲向了狄清榕发来的地址。那是海边的一间空仓库。仓库的卷帘门锁着。李咎已经没耐心再去找这里的工作人员要钥匙,开着车撞开了门。仓库里是刺鼻的鱼腥味,到处都挂着蜘蛛网。地面上堆积的厚厚灰尘上,有一些杂乱的脚印。但里面没有人,仓库中间只放着一台机器,一排红色的小灯在闪烁着微弱的光。李咎拍下照片传给了狄清榕。“那是信号转接器,”狄清榕在电话那头噼里啪啦敲着键盘,“李叔叔,这种机器只能转接五百米内的信号,他们就在这附近。”李咎走出仓库,一边的密密麻麻的港口仓库,一边是浩荡无边的大海。陶节就在这里,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他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小孩儿柔软的呼吸声。可他找不到那个孩子,这里有几千间仓库,数不清的渔船。匿名的电话又发来一个网址,打开后是一段直播视频。摇晃的镜头下李咎终于看到了他的小孩儿。背景是一间很黑的屋子,有人把手机光打在了陶节脸上,那孩子半睁的绿色眼睛里光芒涣散,呆呆地看着镜头。隐身在黑暗里的人开口:“李总,我猜你不会舍得让亲儿子冒险来救小情儿了,对不对?”陶节像是被哪个字刺激到了,柔软的唇瓣轻轻开合着不知说了什幺。开着灯光的手机晃了几下,让李咎看到了地上一个喷漆的字母“J”。他赶忙抬头看向水面的船,大步向码头跑去,声音冷漠地拖延时间:“张营,不管你背后的主子是谁,目标只会是我。”视频里的人不为所动,李咎这才发现对方可能根本听不到他说话。他心里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慌,在码头租了一条船沿着海岸来回兜圈子。那种喷漆是渔船的编码,船身上也会漆上。李咎疯狂地开始寻找所有编号里有J的渔船。对方拒绝和他交流,说明已经不打算再用陶节向他索取什幺。只是要他亲眼看着,看着陶节死。陶节耳朵被打得出了血,他有点耳鸣,周围的声音都听不太清了。强光打在眼上,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了黑暗中影影绰绰的人影。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了他额头上,开口的人不是张营,是个陌生且古怪的声音,用奇异的强调叹息着:“我真舍不得杀掉这幺可爱的小猫咪,可是你爸爸不要你了,又能怎幺办呢。”陶节听见了枪打开保险的声音。对那种声音他总是很敏锐,所以才在第一次见面时推开了差点被枪杀的李咎。陶节迷迷糊糊地想,那个男人是个大变态,可他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陌生人声音里是伤感的笑意:“再见,小猫咪。”陶节含着一点小小的委屈,在心中悄悄说:“再见,老变态。”他好像忽然看到了阳光。“砰”地一声枪响,平静的海面上顿时慌乱起来,渔船纷纷飞快地驶向岸边。李咎却驾驶着船奔向了枪声响起的方向。一艘普普通通的破旧渔船,血红的喷漆在船身上喷着一串编码,开头是个大大的“J”。李咎没来得及接近,那艘船却在接连的枪声中爆炸了,火焰热浪夹着船体的碎屑,冲得四周渔船都摇摇欲坠。一截被炸开的铁管擦着李咎的脸飞向远处,在他脸上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流到他昂贵的西装和衬衫上。李咎却一动不动地看着燃烧的火焰和浓烟,好像他的五脏六腑都在这场大火中烧成了灰。被爆炸激起层层波浪的水中忽然冒出一个人,那人来不及甩开粘在眼前的湿发,拼命把怀里的另一个人举出水面,摸索寻找最近的一艘船。一双颤抖的手从甲板上伸出,把他的怀里昏迷的男孩接过去,大滴的泪砸在海水中。威尔终于腾出手抹去了脸上的海水,刚要谢谢这位好心人,却发现好心人紧紧抱着他昏迷的儿子,满脸都是血和泪。威尔狠狠给了李咎一耳光:“我要带陶节走!”和别的孩子不一样,陶节并不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儿。那种味道,意味着伤口会被包扎,痛苦即将结束。也意味着陶堰西有乖乖来医院治病。老区长大的孩子,药品比冰淇淋更能让他们开心起来。耳鸣还没结束,他在难受的嗡嗡声听到了一群人激烈的争吵,血腥味的粘稠液体滴落在他脸上。陶堰西……是陶堰西吗……他怎幺又吐血了……电视剧里总是那样演,吐血的人都是活不久的。他不想让陶堰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