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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破天而归。“师母。”这一声呼唤,令她迟疑,顿足半空回首望去。洞开的酆都幽殿内,何欢君长身玉立,抬首望着她。“回羸母山吧。”“师神在等你。”西王母眉梢冷然,再无一分寻常女子的娇俏天真,她仰头望向上空,云深天远,宝殿巍峨。住在那里的神,对她有太多的亏欠,亿万光阴,未曾偿还一分。此仇不报,难消心头之恨。“当年玉山之乱,你便阻过我一次,如今,你以为你还能再阻止我?莫要天真了!”话音未落,她义无反顾穿透云层,三青鸟并驾齐驱,犹如亿万载之前,三青鸟率万圣搭建天宫,天地尤甚从前,可惜昔日爱侣终成死敌。是不甘心的。咬牙切齿,也要讨回这分不甘。天兵天将来挡,在三青鸟之魇下神魂错乱互相残杀。她手握长枪,身披铠甲,终是浴血杀至天帝金座之前。座上,天帝握膝而坐,俯身望她。“你当真要与朕为敌?”“不然呢?”西王母笑着侧吻染血的枪杆,“自你杀了长乘那一日起,你便应该明白。”“你是朕之王母,怎可去爱他人?”“那你呢?你贵为九天之主,众神之首,缘何你会自降身份去爱一只妖兽?”“你岂可与朕相提并论?”“哈哈!”西王母大笑,长枪直指天帝,一步一步,拾级而上。“不能论,便来打。长乘已去,你还有何再要挟我?便且看看这一战,是你死还是我亡。”“朕乃天地之主,不会消亡。”天帝垂眸看胸前一柄长枪穿过。西王母一手攥紧枪杆,一手捂住胸前突然破出的金光。她冷冷笑道:“你老了,天地需要换一个主人了。”天帝抬手一划,她身上的裂纹便越来越多,从那破开的大洞流泻出耀目的金光。天帝道:“若你现在悔改,朕既往不咎。”西王母笑着俯身,她的血沿着那枪杆汩汩而流,顺势流进天帝的伤处,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对他道。“你应该没忘,我的身上流着怎样的血。是你厌恶的,恨透的,过了亿万光载,也还令你觉得恶毒的,如诅咒一般,是你永生不能摆脱的噩梦。”“是你的兄弟和你的妻子,对你的……”“背叛。”最后一个字话落,他神圣不可侵犯的平静面容终于龟裂,现出怒,恨,屈辱,还有毁世的杀意。第三十九章“一个对天地有着杀心的神。”“呵呵呵。”她为终于能戳到他的痛处而畅快大笑。“玉皇啊,你当真喜爱那蛊雕吗?”她摇头,语气失望至极,“你只不过想证明,你是天帝,你是九天之主,你的话就是天命。你想告诉三界,天命难违。”“你让一只忠心侍主的灵兽堕天,化妖,转世为人,与你相恋。你一手安排了她的天命,可到头来,你才发现,原来她不想做人,她从头到尾,由始至终,只想做一只不通情爱的灵兽,与她的饲主相伴相随,她从来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将你放在眼里,所以你……”“住口!”天帝勃然大怒。“所以,你杀了她的主人。”“朕叫你住口,不许再说了!”“这亿万岁暮,你把我摆在王母的位置上,你不是爱我,是在惩罚我。你厌恨我之父母,杀了他们也不够解你心头之恨,你留着我,只是为了永生永世地惩罚他们。”“你让我背负凶名,三界六道,亘古以来,无人无神敢爱我。你让我爱而不得,只许我做一个凶厉的神。人人敬而远之,三界六道谈及色变。”“天地之主,你配吗?”“众神之首,你配吗?”她俯眼看他。几乎要流尽了血,裂纹也已爬到她染血的面上。她也曾在一人面前弯眉浅笑,是世间温柔的模样。她也曾被拥在怀里,被亲吻发顶。也曾有柔软到令人落泪的爱意。不是现在这般凶神恶煞,与天地为敌。天帝抬手抚上她满是裂纹的面容,被刺穿的胸腔深处,发出震动的嘲笑。“若非是朕,这三界何来的太平?你问朕配吗?天地之间,除了朕,谁有资格坐在此位?你么?长乘么?”“你心里委屈,你怪朕,恨朕,你只想着你的长乘,你可知这亿万载来,朕为了这三界又是如何地委曲求全?”天帝望着面前的女子摇头:“成全一个人很容易,可要成全这三界六道万千众生,太难了。”他缓缓向她靠近,她俯视他,他抬头望她。“姬灵,这三界之主换你来做你又会如何呢?若今日长乘在此,你问他,众生与他谁重要,你说,他会如何答你?”“闭嘴!不许你提他!”颤抖的唇弯成悲戚的样子,她知道,她心里一直知道那人的回答,便是知道,所以才这般难受。“可你是为了你的私欲,你用着众生给你的权利无休止地满足自己的私欲。玉皇啊,三界六道维持太平,众生安乐,难道,是凭你一己之力?”她冷嘲着摇头。“是这芸芸众生,他们虽以你为首,虽仰望你,可人人都在尽心尽力,为这六道苍生,大好河山。”“你委曲求全?”姬灵勾起一笑,猛地拔出长枪,铿地一声,枪尖重重刺入白玉铺就的地砖,“你坐在这九重天上的凌霄宝殿,受众神朝拜,掌管众生生死。你便是皱一下眉头,都将身边侍奉的仙娥吓得魂飞魄散。三道六界的珍宝莫不捧来进献给你,三道六界的女子只要你一个眼神哪个不前仆后继?”“你尊享这天庭无限的荣华,你手握无上的权力,你说你委屈?玉皇啊,与你之所拥有相比,这点委屈,你得受着呢。这众生之中,有人什么也没有,偏偏也还得受尽委屈!”她挑着眉,凉薄地斜睨他,一字一句道,“你可明白?吾之玉皇。”她之言语神情无一不是对他最大的藐视。他终于正眼瞧她,露出原原本本真实的模样来。一场天神之战,于九重天云霄宝殿上拉开序幕。酆都城万千幽鬼探头,仰望这场亘古未有的角逐。忘川黄泉之下,长眠石裂。魔,重回人间。东极问:“你说,她还会回来吗?”何欢君轻声道。“也许会,也许不会。”“你师神他当真在羸母山?”“嗯。”“可青铜鼎不是裂了?”“我骗了西王母。”“啊?”东极瞪圆了眼。骗西王母?谁给你的勇气,你师神吗?